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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征这边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了太子,何循那边果然才出了口,就被柳孟炎破口大骂。
柳老太爷坐在椅子上,听着柳孟炎压低声音痛斥何循。
柳孟炎乜斜着眼睛冷笑道:“你这小子竟会胡说,檀云哪里会出这主意……”说着,心想一跳,心想柳檀云是天生生了反骨的,心里哪有君君臣臣这念头,“这等事若有了纰漏,可就是抄家灭族的祸事。且少不得要狼烟四起,天下又难得太平。”说着,便很有些忧国忧民地瞪着何循。
何循摸摸自己的鼻子,笑道:“岳父,这主意是檀云出的,檀云说了,这会子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倘若错过了,岳父以为错过了这次,日后能有好日子?陛下因察觉安阳老王爷跟太子要好,已经露出了要清查太子跟京中诸官往来的念头,若不趁着如今陛下为三王余孽的事分心之际先下手为强,只怕日后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说着,见柳孟炎依旧皱着眉头不搭理他,便又看向柳老太爷。
柳老太爷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翻了翻书,没瞧见做了那么些年太子还有好下场的。咱们家,也算是太子那边的人。”说着,心里想着若是当初没将柳檀云嫁到何家远着太子一系,如今该是什么情形;忽地想到敏王一事,暗道若没太子,如今柳家就被安阳王府给压垮了。凡事有借有还,既然早先借了太子的势摆脱危机,如今就到了还的时候,只是这么个凶险的主意竟然是柳檀云出的,可见,这丫头当真是六道阎罗,就连谋朝篡位的事她也敢去想。
柳孟炎拉了半日脸,不见柳老太爷说话,便扭头去看他,见柳老太爷嘴角噙着一抹笑,一时没明白柳老太爷的意思,忙劝道:“父亲,这事万万不能再由着檀云胡闹,倘若一个没留心……”
柳老太爷笑道:“你是何家的亲家,你说,为何早先陛下流露出叫何侍郎做尚书的意思,最后却叫你去做了?”
柳孟炎忙道:“自然是儿子能力出众。”
柳老太爷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原因,但是陛下没露出一点风声就叫你做了尚书,你没想过,陛下这是要离间柳、何两家?你的行事作风跟何侍郎自来不同,你去了,何侍郎心里自然不服气,一来二去,自然是要生了嫌隙,你且问问循小郎,如今何侍郎背地里对你如何?”
柳孟炎忙道:“但儿子是得陛下信赖的。”
柳老太爷笑道:“陛下年纪大了,若不是太子登基,不管换了谁上位,你都得不了好。况且,你没瞧出陛下的一举一动,都是要你疏远你跟太子吗?如今是太子,日后不知是谁。倘若陛下叫你将京里的王子皇孙都得罪了,便是成了陛下心中第一人,陛下又能活多久?人生在世,不是光能力出众就够了。倘若不是也为柳家考量了,檀云也不会出这么个主意。你只想想檀云,她随了你,也是生下来就比旁人强上许多,可你瞧瞧,除了能干,她还靠着什么在柳家、在何家顺风顺水?比如当初你二弟生下个男孩,那时候檀云跟你可是十分不对头,你们父女两个背着人是没话可说的。可在那男孩生下前一晚,我叫她回来保住那孩子,她就是不肯,对着我拍案而起,叫我无可奈何地送了那孩子走。若不然,如今你二弟那男孩留在家中,哪里会叫清风兼祧。此时,你二弟也不会心甘情愿让出上房。可见,除了能耐,檀云眼光比你放的远,那会子她就知道跟你闹归闹,但总是要保住清风在咱们家的地位的。”说着,心里划过一丝对那不曾谋面孙子的思念,又笑道,“我原也怨过檀云,可是如今就是那孙子再送到我面前,我也不肯为了他伤了檀云一丝一毫。”
柳孟炎微微怔住,原本想着柳檀云年纪大知道轻重了才跟他关系缓和了一些,却没想过早先竟然有这事,踌躇地说道:“但父亲,这总归是大事……”
柳老太爷说道:“我哪里不知道是大事,但既然搅合进来了,且没有退路,那就为了眼前的富贵再冒险去吧。你不必担心蒙绽,他是年幼之时便随着我南征北战的人,比你还清楚,那君君臣臣是做给旁人看的。他虽驻守要塞,但上头被我们这些老骨头压制,下头陛下要铲除我们这些老东西在军中的势力,又顾忌他是我的弟子,弄了一批年轻将士要将他取而代之。倘若知道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说着,眼前不禁一亮,笑道:“不想我这把老骨头竟然有机会做了三朝的臣子。”
柳孟炎心里念叨着“疯了疯了”,见柳老太爷也是一副十分赞同柳檀云的模样,脸颊耳朵不由地烧起来,冷不丁地,心里忽地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柳檀云将大家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那就是皇帝老了,皇帝给不了京里京外众人想要的,应该乖乖地去做太上皇,想着,嗫嚅道:“那骆家应当也是十分好劝说的,安阳老王爷、敏郡王……助太子登基后,太子自己这事就有很多不好跟旁人说的地方,自然也不会再提敏王谋反一事……”
何循笑道:“可不是么,都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如今也算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说着,见柳孟炎瞪他,便身后揉了揉自己鼻子。
柳老太爷笑道:“循小郎这话虽是强词夺理,但也是正理。待我叫人跟蒙绽商量一番到底要如何,既然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那就莫要放过,这就叫做天命所归。若等到我们这些老的去了,你们小的各自为政,成了一盘散沙,这事就再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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