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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回家,看到村口那棵熟悉的老槐树,心里喜悦极了。暮霭沉沉,我伫立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仰起头,目光被那遮天蔽日的繁茂树冠牢牢吸引。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面上投射出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影子,乍一看,恰似无数只张牙舞爪的鬼魅之手,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这棵槐树的年岁,少说也有好几百年了。它的树干粗壮得超乎想象,需要三个成年男子展开双臂,方能勉强合围。那树皮之上,布满了一道道深邃的沟壑,像极了一位饱经沧桑老人脸上镌刻的皱纹,又好似某种神秘莫测、隐藏着不为人知秘密的古老符文。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树干上那道狰狞可怖的裂痕,那是去年一辆失控的卡车,在这棵古老的槐树上留下的惨烈印记。
我的手,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下意识地摸向那道裂痕,指尖摩挲而过,传来的是粗糙且冰冷的触感。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裹挟着彻骨的寒意,猛地袭来。明明正值盛夏,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冷意,冻得我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只想赶快逃离这个阴森的地方。然而,就在我转身欲走之时,身后却突兀地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那声音,在这寂静的黄昏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倒计时。
我缓缓转过身,瞳孔瞬间急剧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见那道裂痕之中,正缓缓地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浓稠而又诡异,好似鲜血一般。
我惊恐地向后退去,慌乱之中,后背重重地撞上了隔离带。那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树皮的纹理,蜿蜒而下,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令人胆寒的诡异光泽。与此同时,空气中弥漫开来一股浓重的铁锈般的腥味,这股味道,瞬间勾起了我儿时在屠宰场闻到的血腥气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呕吐出来。
“又开始了......” 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我猛地回过头,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背弯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浑浊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棵槐树,眼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敬畏。
“您说什么?”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恐。
老人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颤颤巍巍地抬起那瘦如枯枝般的手指,缓缓指向槐树的根部。我下意识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刹那间,只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在那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树根之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白花花的东西。
那竟然是一小截白骨!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声,那声音,起初像是微风轻轻拂过树叶的沙沙响动,可转眼间,却又变成了无数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的嘈杂之音。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最终,竟化为了一阵凄厉无比的尖叫,直直地钻进我的脑海,震得我头疼欲裂。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试图隔绝这可怕的声响,可很快,我便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正从指缝间缓缓流淌而下。
当我再次鼓足勇气睁开眼睛时,那个老人却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地平线之下,夜幕迅速笼罩了整个世界。而那棵槐树的影子,在这浓稠如墨的暮色之中,显得愈发狰狞恐怖,仿佛一头蛰伏已久、即将择人而噬的巨兽。我踉跄着向后退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紧紧地缠住了我的脚踝,一阵剧痛从脚踝处传来。
我惊恐地低下头,只见一根槐树的根须,不知何时从地下钻了出来,划破了我的脚。那根须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每挣扎一下,倒刺就会更深地嵌入我的皮肤,鲜血顺着根须缓缓流下。我想要大声尖叫,可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那根须越缠越紧,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在贪婪地吸食着我的血液,生命的力量正随着血液的流逝,一点点从我的身体里抽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这死寂的夜空。一辆轿车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失控地朝着槐树疯狂冲来。在车灯那强烈而刺眼的光束之中,我清楚地看见,树干上竟然缓缓浮现出一张扭曲变形的人脸,那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痛苦与怨恨,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强烈刺眼的车灯,将槐树那狰狞恐怖的树干照得纤毫毕现,那张扭曲的人脸,在这强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愈发清晰、愈发可怖。我拼尽全力地挣扎着,双脚疯狂地踢打着,双手也在拼命地拉扯着缠在脚踝上的根须,然而,那根须却如同有生命一般,越收越紧,仿佛要将我的脚踝生生碾碎,钻心的疼痛让我冷汗直冒。
“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轿车重重地撞在了老槐树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引擎盖瞬间扭曲变形,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肆意揉捏;挡风玻璃也在这猛烈的撞击下,碎成了密密麻麻的蛛网状,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狠狠地撞在了方向盘上,额头磕破,鲜血顺着脸颊汩汩流下。他摇摇晃晃地推开车门,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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