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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3页）

可惜不能大声宣告真相，它惋惜地想。

好在他们可以和彼此亲热，分享同一段秘密经历。AR205型的外壳现存于工作台附近，海因腾了一个柜子专门摆放，像展示一个标本。默尔斯知道他舍不得，也没觉得太奇怪，无论换成什么模样，都是它。

春天结束了，阳光逐渐炽热，街上行人穿着轻薄的衣物，海因将留长的头发扎起来。默尔斯决定帮他简单修剪，又怕弄不好，莫名不自信，非要消化了数据库里储存的资料才肯动手。经过河岸的时候，他们看到摇曳的白色野花，默尔斯摘了一朵，插在对方的鬓边。海因回以微笑，风慢悠悠地流过他的发间，淡淡的香味弥漫，直到拥抱的时候不小心碰掉那朵可怜的野花。

大屏幕里播放着广告，夹杂着新闻，比如最新的《反人工智能法案》终于通过，对比最初的版本，各项条款宽容了许多。即便战争使人心有余悸，但追求便利、强大和自由是人的本性，未来会发展得如何，谁都说不准，但没多久更先进的机器人会被研制出来，出现在市面上。

如果恐惧不能支撑前进的步伐，那么就替换成爱，或者其他感情，对海因而言，他选择了接受默尔斯的不同寻常。

他转过头，或许是光线太好，澄澈如水，两双淡金色的眼睛紧盯着彼此，海因忽然意识到，交付自己的爱并不是一种没有回头路的冒险。因为他知道，默尔斯总会等着，注视着，所以他不必畏惧，径直穿过交错纵横的肋骨，走向对方坚逾合金的胸膛，然后发现里面的芯片闪闪发光，映衬出他的每一面，犹如珍藏宝石。

虽然他会失去一些东西，细枝末节，但他得到的更多。默尔斯买下了摆在商铺橱窗旁的躺椅，木质的外表很适合露台，而海因重拾了过去的爱好，养活生生的植物，定期浇水、松土和施肥。长得最快的是一盆绿草，默尔斯会摘下少许放在冰淇淋上充当装饰，它亲手做的，加入的水果随季节变化，每次都不一样。如果海因正在忙，它会开玩笑一样在通讯器里发送消息，曾几何时，这是拉近距离、加深印象的方法，但现在，只是他们小小的趣味。

今天的工作不算太忙，海因回了一个表示“没问题”的表情，然后给手上的东西收尾。等他走出房间，默尔斯正在充电，舒缓的歌曲播放着，营造出无比舒适的氛围。他笑了笑，用一把小勺子挖冰淇淋，与此同时，在椅子下方，充电线一直延伸到机器人侧腹的接口。就算他们的食谱差异巨大，但一同享受闲暇时光是很重要的。

偶尔天气晴好，空气中的污染物较少，远方的星空若隐若现，默尔斯会抱着他，坐在躺椅上看书。他轻点屏幕，每一页都是一首诗，关于情人，关于迷恋，关于疯狂的交融。躺椅边一定放着小碟的饼干，海因尝了一片，是草莓味的，不由得笑道：“你可真是从一而终啊！”

“我只喜欢这个。”默尔斯意味深长地回答。紧接着，它低下头，轻轻舔舐对方的唇瓣，好像确实对这股甜美的味道抵抗不能。

海因非但不拒绝，反倒伸出舌滑入两排坚固漂亮的牙齿之间，主动极了。倘若与之接触的是普通的人类，那么在他贴近的瞬间，所有想法就已经如泡沫破裂了，仿佛直接搅拌着大脑。可默尔斯加深了这个亲吻，度过了最初的慌乱后，现在它毫不费力抢过了主动权，灵巧地吮弄、刺激，带来近乎窒息的体验。

参考海因的个人习惯，它默默设定了许多种模式，用于不同情景算是它的小秘密。

对自己在机器人面前是完全透明的、很容易被猜到这回事，海因早就清楚，丝毫不介意，甚至觉得无力抵抗。例如这个吻，他越来越沉迷，浑身酥软，如果不是被对方接过了手里东西，那些诗歌一定会在地上砸出响亮的动静。

“到床上吗？”他问。

闻言，默尔斯迅速搜索了一番，找到另一种新乐趣：“不。”

于是他们靠在墙边做爱，星光点点，海因只要一偏头，就能看到露台没关紧的门，时不时有人从楼下经过，发出些许动静。他努力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可身后的撞击愈发猛烈，仿佛恶劣地逼迫他松口，自喉管深处断断续续冒出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