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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绍深深地提起一口气,心知曾阅世没了,自己的一举一动该更小心谨慎一些,重重地吐出一个“走”字,就决然地进了麟台阁,稍稍思量一番,待钱谦铺纸研墨后,便下笔如神地挥毫洒墨,不到半日便画成一幅;稍作休憩后,站在窗外望着蔷薇架子,心思一动,又画成一幅;觑见桃花溪水潺潺,福至心灵,又是一幅……七日后,得知秦家急着冲喜,八月十六日,凌雅文就要仓促地跟秦征完婚,一时兴致大好,便又匆匆画完一幅;十八日后,只剩下最后两幅,任凭关绍如何苦思冥想,握着笔对着宣纸也难下笔。
“公子胡乱画上两笔就是。”钱谦看着关绍苦恼模样,也不禁随着苦恼起来。
关绍轻轻地摇了摇头,“这画是要送给雁州府老爷们的,不能马虎大意。”紧紧地皱着眉,将不合心意的画撕烂,又拖了九日,才画出两幅差强人意的画作,将拢共二十幅画,统统交给钱谦。
钱谦拿了画,匆匆地进了丹心院中凌尤胜房中,将一共二十幅画叠在一起放在凌尤胜面前。
凌尤胜望见了,忙不迭地又拿了印泥、印鉴往上头盖章,当着钱谦的面,就赶紧地对兰芳说:“快将画交给吕三,叫他连夜送出去裱糊。”
“是。”
钱谦站在书案边瞧着,疑惑地问凌尤胜:“三叔,这些画,是要送给哪些老爷?”
凌尤胜唯恐说得清楚明白叫钱谦看出破绽,就唬弄他说:“还能是哪些老爷?左右不过是雁州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罢了。天晚了,你也赶紧回去吧,休息两日,再画了画送来。”
钱谦听凌尤胜语焉不详,也问不出个究竟,道一声“天晚了,三老爷也请早些安置了吧”,就退了出来,走出这屋子,远远地瞧见听了凌尤胜吩咐拿着画卷出来的兰芳被个姨娘装扮的女人拦住,心跳了一下,待听见兰芳不耐烦地说“姨娘,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三老爷的画”,想起在京师时家中姨娘成日里计较那些鸡毛蒜皮小事的模样,料想这姨娘也生不出什么大风波,就释然地绕过那姨娘回麟台阁去。
洪姨娘瞅着钱谦背影,问兰芳,“怎地每次钱少爷一走,老爷就打发人裱糊画呢?”
“我哪知道?姨娘再不让开路,我就喊人啦。”兰芳护着怀中的画,作势就要喊出来。
洪姨娘赶紧地走开,瞅见兰芳仰着脸走了,呸了一声,抬脚就向三晖院走去,路上冷不丁瞅见凌睿吾从穆老姨娘院子里钻出来,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理会,就又向三晖院去,进了院子里到了凌雅峥屋内,瞧见凌雅峥坐在灯下做针线,待要称赞一声又瞧那针线委实不怎样,就笑道:“八小姐这是给谁做鞋面呢?”
“给我干娘。”凌雅峥吐出口中绒线,坐在椅子上问,“姨娘这么晚过来,是为什么事?”既然防着邬箫语,就给梨梦递了眼色,打发邬箫语去退步中吃药去。
洪姨娘斜签着身子坐在凌雅峥旁边,理着身上的银红撒花丝裙,轻声说:“有一件事,也不知算不算是事。”
“姨娘但说无妨。”
“老爷成日里闭门不出,听说是在画画,但谁进去了,都没瞧见画出什么来。但钱少爷去见老爷一回,老爷就立时打发人去裱糊字画。”洪姨娘遮着嘴,轻声地说着,一双年轻不安分的眼睛止不住地在凌雅峥屋子里梭巡,瞅着凌雅峥身上簇新的红裙出起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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