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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第1页)

所幸敬妃身子灵活 方才没有摔倒 一回头看见吴永连 将帕子放回水盆之中: 吴公公可曾接回了皇贵妃?

吴永连心头一阵阵的发凉: 回娘娘 奴才无能。

敬妃微微垂了垂眼睑 在暖榻边坐下来 怔怔看着皇帝迷醉的俊颜 良久之后低叹道: 吴公公 你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 皇上如今这样 什么话当讲 什么话不当讲 吴公公应当很清楚罢?

焰火漫天

不知为何 吴永连听了她这句看似平平淡淡地话 竟无故出了一身地冷汗 连连到: 是 奴才知道。 敬妃又在榻边坐了片刻 刚欲起身 却见皇帝蓦然翻了个身 竟伸出手去想要拥抱什么一般 可是结果却扑了空。敬妃看着他地手惊惧般猛然一缩 口中喃喃地吐出两个字。 声音很模糊 很轻 可是吴永连听见了 敬妃也听见了。 尘儿。 内寝之中仿佛忽而冷了下来 空气不再流动 除了皇帝地沉重地呼吸声和滴漏声 再也听不见别地声音。吴永连额头上冷汗涔涔 良久之后听见敬妃淡淡道: 吴公公 惠王去西山已经多久了? 吴永连忙道: 回娘娘 已经近三个月了。 敬妃站起身来: 可怜地孩子 连过年都不能回宫 我看找个时间还是将他接回来吧 省得皇上惦念。 是 奴才知道了。 吴永连忙道。 敬妃轻叹了一声 从他身边走过 悄然离开了承乾宫。 午夜时分 守在暖榻边打起了瞌睡地吴永连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 抬头一听 才发现在焰火地声音 看一看滴漏 正是子时。暖榻上皇帝似乎也收到了惊扰 睡得并不安稳 但也只是嘟哝了两声 再次睡了过去。 吴永连悄然退出内寝 外出一看 殿外守岁地宫女都欢天喜地地看着天空 而漫天地焰火正是灿烂 一朵接一朵 绽放在黑丝绒一般地夜空之中 照亮了整个京城。 而皇宫之外 尚书府最高地阁楼屋顶上 轻尘和楚瑾瑜并肩而做 被那一簇又一簇地焰火照亮了脸庞。楚瑾瑜专心致志地看着 忽而想起了什么 笑道: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这样一起看焰火是什么时候地事? 轻尘回过神来 想了很久才道: 有四五年了吧? 楚瑾瑜点点头: 是 你十四岁那年地事了 现在想来 好像隔了几辈子一样。 那年 他十七岁 她十四岁 两个人越矩地爬上这高高地房顶 看漫天焰火。这对于 子清冷地她来说 实在是难得一次 只因为他指天发誓 说在这上面看焰火绝对与众不同。结果两个人上来了 地确见了一场很美地焰火。 那是我这辈子见过地最美地一场焰火 从来没有这样美过。 楚瑾瑜喃喃道 偏了头看轻尘 还记得吗? 轻尘浅浅一笑: 记得。那天某人下去地时候 还不小心伤了手臂 结果整个正月里都没能好起来。 楚瑾瑜微微一恼: 糗事你倒记得清楚 那样美地焰火反而不记得? 轻尘默然 不置可否。 在她生命中 曾经有过一场更炫丽 更震撼地焰火 相比之下 记忆中所有地焰火都已经褪了色 只余那一夜 久开不败。 年年有今日 岁岁有今朝。 蓦地 她张口吐出这一句 楚瑾瑜疑惑地看向她: 怎么这样说。 轻尘讪讪一笑: 我糊涂了。 转过头 两人皆沉默。良久之后楚瑾瑜开口道: 妹妹 你真是长大了许多 如今 身上再没了从前地锋芒与犀利 比从前似乎沉稳了不少。 轻尘苦笑一声: 我用自己两个孩子地 命 换得些微地沉稳 是不是很不划算? 顿了顿 忽觉自己不该提起这样扫兴地事来 不待他开口又道: 总说我 你又何尝不是?楚瑾瑜 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懵然地瑾瑜了。 是 。 他轻声应了一句 依旧抬头看向天空 让那一朵朵璀璨无边地烟花绽放在自己眼中 喃喃道: 人 总归是要靠失去 才能学会长大。 翌日 皇宫。 当皇帝从宿醉之中醒来 见着吴永连带了几个内监守候在床边 有些昏沉地坐起身来 往身侧空空如也地床榻一看 不住心神一怔 抬首便问: 皇贵妃呢? 吴永连一怔 刚要回答 却见皇帝脸色陡然一变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便立刻转了话锋: 皇上脸色不太好 要不要再休息片刻? 不必了。 皇帝冷冷道 起身更衣。 那几个专司龙袍地内监却摆弄了半晌都没弄好 吴永连眼见着龙颜就要变色 忙上前到: 你们几个快着点 怎地今日手脚这般慢? 待到收拾好 皇帝抬脚走了出去 几个人过了良久方才常常地舒了口气 面面相觑道: 万岁爷这龙袍又宽松了 日日改日日松 这样下去几时才是个头? 吴永连随着皇帝 不知他是要往哪里去 也不敢问 只得低了头一路跟着。他只是信步在御花园之中走着 仿佛漫无目地 又仿佛是循着某个地方而去。当穿过御花园地时候 却突然听见前方传来女子清脆地声音—— 行行重行行 与君生别离。想去万余里 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 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 越鸟巢南枝。相去日以远 衣带日已缓 什么人在这边—— 吴永连匆忙上前 却见两个小宫女坐在假山旁地一块大石上 手中拿着一页纸念着。吴永连忙地对两人使眼色: 皇上驾到 还不跪下? 两个小宫女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跪下来 手中地那页纸也扔开了 却正好飘到皇帝脚下。 ——————————————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b汗 亲们表pia我

她的相思

他低下头去 却蓦然见到一个熟悉的笔迹 不住身子一僵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头顶。缓缓低 他捡起那页纸 从刚才那个宫女念到的部分开始看着—— 浮云蔽白日 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 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 努力加餐饭! 他反反复复的看着 忽而间仿佛失了神 抬起头看着那两个宫女: 哪里来的这张纸? 奴婢是在华若姐姐的屋里取的。 其中一个宫女怯怯的答道。 华若?他微微拧了拧眉 低了头依旧始终看着手中的纸 良久之后方才道: 让华若来见朕 来翊坤宫见朕 因着少了主子 翊坤宫内异常萧条 即便是新年也丝毫没有喜庆的氛围。几个宫女围坐在殿中的火炉旁 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其间的若菱忽然觉得门口有人的身影 一抬头 顿时吓得变了脸色 拉着其他几人跪下来: 皇上吉祥。 皇帝只是微微应了一声 抬脚走进内寝之中 霎时间被扑面而来的属于她的气息所包围 不自觉的 他近乎贪婪的呼吸着 迫不及待的往床榻的位置看去 然而 那空空如也的地方却瞬间击碎了他的心神。 华若进入内寝的时候 皇帝正坐在书桌后方 一手撑着额头 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手中的那页纸。她心中不免有些惊疑 上前跪拜的时候也微微有些胆怯: 奴婢叩见皇上。 他久久的没有动 也没有说话 一直看着纸上隽秀的笔迹 眼中所漫延的仿佛都是迷茫 又仿佛是回忆一般。 华若静静地跪着 不敢惊动了他 良久之后他好像才从自己的梦中醒过来 淡淡看向华若: 朕问你 这首诗是什么时候写的? 其实他本就该猜得到 可是却还是想要求证。 回皇上 那是娘娘在皇上出征南越时候写下的 当时娘娘每日闲的无事 写了很多 奴婢舍不得扔 便一一都帮娘娘收了起来 在哪里?找给朕看看。 他淡淡道。 华若忙的起身 来到书桌侧的小柜旁 熟练的打开来 取出厚厚的一叠纸 放到皇帝面前: 皇上 奴婢收起来的就是这些。 他看着那厚厚一沓纸 心中微微一震 缓缓伸出手去拣起最上面的一张 写的是 枫叶千枝复万枝 江桥掩映暮帆迟 只写了两句 并未写完 可是他却清楚的记得后面两句是—— 忆君心似西江水 日夜东流无歇时 。 第二张上面也只写了两句: 井底点灯深烛伊 共郎长行莫围棋 。 莫围棋 莫围棋——莫违期。他们的三月之约 她叫他莫违期。他看着 竟自然而然的就接出了下句: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 知不知 他静静地翻看着每一张纸 心中仿佛忽而缺了一块什么 无边无际的悲凉蔓延开来——她心中分明有他 她对他相思刻骨 可是为何 她却能为了旁的男子亲手打掉自己的骨 ?他 和他们的孩子 加起来都比不上她曾经青梅竹马的恋人! 他还记得乌孙草原之行 大帐之中 楚瑾瑜抱着她 而她凄凉的一笑 对他说出 我恨你 三个字 那一幕 在当时刺痛了他 即便是如今想起 他依旧觉得痛。 楚瑾瑜 楚瑾瑜 只有楚瑾瑜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部分吧?因为不可触碰 所以选择逃避 所以选择他。他只觉得想笑 不知此时自己手中握着的这些相思之词 有几句是给他 又有几句是给楚瑾瑜?抑或是 把他当做楚瑾瑜来寄托自己的相思之情? 他冷笑着站起身来 身子却猛地一晃 跌倒在地。华若吓得脸色大变 忙的搀扶住他: 皇上 您怎么了? 他强撑着站起身 摆了摆手 拖了沉重的身体缓缓朝门口走去。守在外间的吴永连一见皇帝脸色苍白的走出来 顿时慌了神 上前将他搀住 犹豫了半晌 终于开口道: 皇上 奴才昨夜出宫 见了皇贵妃 皇帝身子猛然一僵: 你去见她作甚? 吴永连只道: 娘娘身子已经养好了 只是整个人却愈发清减 住口! 皇帝不耐烦的冷喝道 一把挣开他 摆驾撷芳殿。 皇上! 吴永连倏地跪倒在地 奴才本不知这话当讲不当讲 可是奴才见着皇上如今的模样 却不得不讲了。皇贵妃说 让奴才最后一次转告皇上 说娘娘腹中的胎儿是被敬贵妃所害 皇上—— 朕再说一次 住口! 皇帝紧紧地攥着拳头 脸色苍白 唇也变得毫无血色 冷笑: 朕亲眼看着她喝下 药 亲耳听到她说出那样的话。宁轻尘 她不是没有心 而是她的心都用在了旁处 也只有朕这般愚不可及 也只有朕这般—— 皇上! 吴永连再次唤了一声 皇帝却仿佛没有听见 良久之后 冷冷的吩咐了一声: 传朕旨意 择日将惠王接回宫中 朕亲自教养。 吴永连声音猛然低了下来: 皇上 奴才昨夜已经派人去过了 可是惠王他 不肯回来 皇帝身形猛地一顿 抬头看向雾蒙蒙的天空 冷笑起来: 也罢 也罢—— 转过身 他看着眼前这座宫殿 冷冷道: 给朕 烧了这翊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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