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一时贾母歇晌, 大家散出,都知贾母今日生气,皆不敢各散回家,只得在此暂候.尤氏便往凤姐处来闲话了一回, 因他也不自在,只得往园内寻众姑嫂闲谈.邢夫人在王夫人处坐了一回,也就往园内散散心来.刚至园门前,只见贾母房内的小丫头子名唤傻大姐的笑嘻嘻走来,手内拿着个花红柳绿的东西,低头一壁瞧着,一壁只管走,不防迎头撞见邢夫人, 抬头看见,讲耪咀*.邢夫人因说:“这痴丫头,又得了个什么狗不识儿这么欢喜?拿来我瞧瞧。”原来这傻大姐年方十四五岁,是新挑上来的与贾母这边提水桶扫院子专作粗活的一个丫头.只因他生得体肥面阔,两只大脚作粗活简捷爽利,且心性愚顽,一无知识,行事出言,常在规矩之外.贾母因喜欢他爽利便捷,又喜他出言可以发笑, 便起名为"呆大姐",常闷来便引他取笑一回,毫无避忌,因此又叫他作"痴丫头".他纵有失礼之处,见贾母喜欢他,众人也就不去苛责.这丫头也得了这个力,若贾母不唤他时, 便入园内来顽耍.今日正在园内掏促织,忽在山石背后得了一个五彩绣香囊,其华丽精致,固是可爱,但上面绣的并非花鸟等物,一面却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 一面是几个字.这痴丫头原不认得是春意,便心下盘算:“敢是两个妖精打架? 不然必是两口子相打。”左右猜解不来,正要拿去与贾母看,是以笑嘻嘻的一壁看, 一壁走,忽见了邢夫人如此说,便笑道:“太太真个说的巧,真个是狗不识呢.太太请瞧一瞧. "说着,便送过去.邢夫人接来一看,吓得连忙死紧攥住,忙问"你是那里得的? "傻大姐道:“我掏促织儿在山石上拣的。”邢夫人道:“快休告诉一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皆因你素日是傻子,以后再别提起了。”这傻大姐听了,反吓的黄了脸,说:“再不敢了。”磕了个头,呆呆而去.邢夫人回头看时,都是些女孩儿,不便递与,自己便塞在袖内,心内十分罕异,揣摩此物从何而至,且不形于声色,且来至迎春室中. 迎春正因他乳母获罪,自觉无趣,心中不自在,忽报母亲来了,遂接入内室.奉茶毕,邢夫人因说道:“你这么大了,你那奶妈子行此事,你也不说说他.如今别人都好好的,偏咱们的人做出这事来, 什么意思。”迎春低着头弄衣带,半晌答道:“我说他两次,他不听也无法.况且他是妈妈,只有他说我的,没有我说他的。”邢夫人道:“胡说!你不好了他原该说, 如今他犯了法,你就该拿出小姐的身分来.他敢不从,你就回我去才是.如今直等外人共知,是什么意思.再者,只他去放头儿,还恐怕他巧言花语的和你借贷些簪环衣履作本钱,你这心活面软,未必不周接他些.若被他骗去,我是一个钱没有的,看你明日怎么过节。”迎春不语,只低头弄衣带.邢夫人见他这般,因冷笑道:“总是你那好哥哥好嫂子, 一对儿赫赫扬扬,琏二爷凤奶奶,两口子遮天盖日,百事周到,竟通共这一个妹子,全不在意.但凡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又有一话说,――只好凭他们罢**. 况且你又不是我养的,你虽然不是同他一娘所生,到底是同出一父,也该彼此瞻顾些,也免别人笑话.我想天下的事也难较定,你是大老爷跟前人养的,这里探丫头也是二老爷跟前人养的,出身一样.如今你娘死了,从前看来你两个的娘,只有你娘比如今赵姨娘强十倍的,你该比探丫头强才是.怎么反不及他一半!谁知竟不然,这可不是异事. 倒是我一生无儿无女的,一生干净,也不能惹人笑话议论为高。”旁边伺侯的媳妇们便趁机道:“我们的姑娘老实仁德,那里象他们三姑娘伶牙俐齿,会要姊妹们的强.他们明知姐姐这样,他竟不顾恤一点儿。”邢夫人道:“连他哥哥嫂子还如是,别人又作什么呢. "一言未了,人回:“琏二奶奶来了。”邢夫人听了,冷笑两声,命人出去说:“请他自去养病, 我这里不用他伺候。”接着又有探春的小丫头来报说:“老太太醒了。”邢夫人方起身前边来.迎春送至院外方回.绣桔因说道:“如何,前儿我回姑娘,那一个攒珠累丝金凤竟不知那里去了. 回了姑娘,姑娘竟不问一声儿.我说必是老奶奶拿去典了银子放头儿的,姑娘不信,只说司棋收着呢.问司棋,司棋虽病着,心里却明白.我去问他,他说没有收起来,还在书架上匣内暂放着,预备八月十五日恐怕要戴呢.姑娘就该问老奶奶一声,只是脸软怕人恼.如今竟怕无着,明儿要都戴时,独咱们不戴,是何意思呢. "迎春道:“何用问,自然是他拿去暂时借一肩儿.我只说他悄悄的拿了出去,不过一时半晌,仍旧悄悄的送来就完了,谁知他就忘了.今日偏又闹出来,问他想也无益。”绣桔道:“何曾是忘记!他是试准了姑娘的性格,所以才这样.如今我有个主意:我竟走到二奶奶房里将此事回了他, 或他着人去要,或他省事拿几吊钱来替他赔补.如何? "迎春忙道:“罢,罢,罢,省些事罢.宁可没有了,又何必生事。”绣桔道:“姑娘怎么这样软弱.都要省起事来,将来连姑娘还骗了去呢,我竟去的是。”说着便走.迎春便不言语,只好由他.
谁知迎春乳母子媳王住儿媳妇正因他婆婆得了罪,来求迎春去讨情,听他们正说金凤一事,且不进去.也因素日迎春懦弱,他们都不放在心上.如今见绣桔立意去回凤姐,估着这事脱不去的,且又有求迎春之事,只得进来,陪笑先向绣桔说:“姑娘,你别去生事. 姑娘的金丝凤,原是我们老奶奶老糊涂了,输了几个钱,没的捞梢,所以暂借了去.原说一日半晌就赎的,因总未捞过本儿来,就迟住了.可巧今儿又不知是谁走了风声,弄出事来.虽然这样,到底主子的东西,我们不敢迟误下,终久是要赎的.如今还要求姑娘看从小儿吃奶的情常,往老太太那边去讨个情面,救出他老人家来才好。”迎春先便说道:“好嫂子,你趁早儿打了这妄想,要等我去说情儿,等到明年也不中用的.方才连宝姐姐林妹妹大伙儿说情, 老太太还不依,何况是我一个人.我自己愧还愧不来,反去讨臊去。”绣桔便说:“赎金凤是一件事,说情是一件事,别绞在一处说.难道姑娘不去说情,你就不赎了不成?嫂子且取了金凤来再说。”王住儿家的听见迎春如此拒绝他,绣桔的话又锋利无可回答,一时脸上过不去,也明欺迎春素日好性儿,乃向绣桔发话道:“姑娘,你别太仗势了.你满家子算一算,谁的妈妈奶子不仗着主子哥儿多得些益, 偏咱们就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只许你们偷偷摸摸的哄骗了去.自从邢姑娘来了, 太太吩咐一个月俭省出一两银子来与舅太太去,这里饶添了邢姑娘的使费,反少了一两银子. 常时短了这个,少了那个,那不是我们供给?谁又要去?不过大家将就些罢了.算到今日,少说些也有三十两了.我们这一向的钱,岂不白填了限呢。”绣桔不待说完,便啐了一口,道:“作什么的白填了三十两,我且和你算算帐,姑娘要了些什么东西? "迎春听见这媳妇发邢夫人之私意,忙止道:“罢,罢,罢.你不能拿了金凤来,不必牵三扯四乱嚷.我也不要那凤了.便是太太们问时,我只说丢了,也妨碍不着你什么的,出去歇息歇息倒好。”一面叫绣桔倒茶来.绣桔又气又急,因说道:“姑娘虽不怕,我们是作什么的,把姑娘的东西丢了.他倒赖说姑娘使了他们的钱,这如今竟要准折起来.倘或太太问姑娘为什么使了这些钱, 敢是我们就中取势了?这还了得!"一行说,一行就哭了. 司棋听不过,只得勉强过来,帮着绣桔问着那媳妇.迎春劝止不住,自拿了一本《太上感应篇》来看.
三人正没开交, 可巧宝钗,黛玉,宝琴,探春等因恐迎春今日不自在,都约来安慰他. 走至院中,听得两三个人较口.探春从纱窗内一看,只见迎春倚在床上看书,若有不闻之状. 探春也笑了.小丫鬟们忙打起帘子,报道:“姑娘们来了。”迎春方放下书起身.那媳妇见有人来,且又有探春在内,不劝而自止了,遂趁便要去.探春坐下,便问:“才刚谁在这里说话?倒象拌嘴似的。”迎春笑道:“没有说什么,左不过是他们小题大作罢了. 何必问他。”探春笑道:“我才听见什么`金凤',又是什么`没有钱只和我们奴才要',谁和奴才要钱了?难道姐姐和奴才要钱了不成?难道姐姐不是和我们一样有月钱的, 一样有用度不成?"司棋绣桔道:“姑娘说的是了.姑娘们都是一样的,那一位姑娘的钱不是由着奶奶妈妈们使,连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是算帐,不过要东西只说得一声儿. 如今他偏要说姑娘使过了头儿,他赔出许多来了.究竟姑娘何曾和他要什么了。”探春笑道:“姐姐既没有和他要,必定是我们或者和他们要了不成!你叫他进来,我倒要问问他。”迎春笑道:“这话又可笑.你们又无沾碍,何得带累于他。”探春笑道:“这倒不然.我和姐姐一样,姐姐的事和我的也是一般,他说姐姐就是说我.我那边的人有怨我的,姐姐听见也即同怨姐姐是一理.咱们是主子,自然不理论那些钱财小事,只知想起什么要什么,也是有的事.但不知金累丝凤因何又夹在里头?"那王住儿媳妇生恐绣桔等告出他来,遂忙进来用话掩饰.探春深知其意,因笑道:“你们所以糊涂.如今你奶奶已得了不是, 趁此求求二奶奶,把方才的钱尚未散人的拿出些来赎取了就完了.比不得没闹出来,大家都藏着留脸面,如今既是没了脸,趁此时纵有十个罪,也只一人受罚, 没有砍两颗头的理.你依我,竟是和二奶奶说说.在这里大声小气,如何使得。”这媳妇被探春说出真病,也无可赖了,只不敢往凤姐处自首.探春笑道:“我不听见便罢,既听见,少不得替你们分解分解。”谁知探春早使个眼色与待书出去了.
这里正说话,忽见平儿进来.宝琴拍手笑说道:“三姐姐敢是有驱神召将的符术?"黛玉笑道:“这倒不是道家玄术,倒是用兵最精的,所谓`守如**,脱如狡兔',出其不备之妙策也。”二人取笑.宝钗便使眼色与二人,令其不可,遂以别话岔开.探春见平儿来了,遂问:“你奶奶可好些了?真是病糊涂了,事事都不在心上,叫我们受这样的委曲。”平儿忙道:“姑娘怎么委曲?谁敢给姑娘气受,姑娘快吩咐我。”当时住儿媳妇儿方慌了手脚, 遂上来赶着平儿叫"姑娘坐下,让我说原故请听。”平儿正色道:“姑娘这里说话, 也有你我混插口的礼!你但凡知礼,只该在外头伺候.不叫你进不来的地方,几曾有外头的媳妇子们无故到姑娘们房里来的例。”绣桔道:“你不知我们这屋里是没礼的,谁爱来就来。”平儿道:“都是你们的不是.姑娘好性儿,你们就该打出去,然后再回太太去才是. "王住儿媳妇见平儿出了言,红了脸方退出去.探春接着道:“我且告诉你,若是别人得罪了我, 倒还罢了.如今那住儿媳妇和他婆婆仗着是妈妈,又瞅着二姐姐好性儿,如此这般私自拿了首饰去赌钱,而且还捏造假帐妙算,威逼着还要去讨情,和这两个丫头在卧房里大嚷大叫,二姐姐竟不能辖治,所以我看不过,才请你来问一声:还是他原是天外的人,不知道理?还是谁主使他如此,先把二姐姐制伏,然后就要治我和四姑娘了? "平儿忙陪笑道:“姑娘怎么今日说这话出来?我们奶奶如何当得起!"探春冷笑道:“俗语说的,`物伤其类',`齿竭唇亡',我自然有些惊心。”平儿道:“若论此事,还不是大事,极好处置.但他现是姑娘的奶嫂,据姑娘怎么样为是?"当下迎春只和宝钗阅"感应篇"故事,究竟连探春之语亦不曾闻得,忽见平儿如此说,乃笑道:“问我,我也没什么法子. 他们的不是,自作自受,我也不能讨情,我也不去苛责就是了.至于私自拿去的东西,送来我收下,不送来我也不要了.太太们要问,我可以隐瞒遮饰过去,是他的造化,若瞒不住,我也没法,没有个为他们反欺枉太太们的理,少不得直说.你们若说我好性儿,没个决断,竟有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全,不使太太们生气,任凭你们处治,我总不知道。”众人听了,都好笑起来.黛玉笑道:“真是`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若使二姐姐是个男人, 这一家上下若许人,又如何裁治他们。”迎春笑道:“正是.多少男人尚如此,何况我哉。”一语未了,只见又有一个人进来.正不知道是那个,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 第七十四回 惑奸谗抄检大观园 矢孤介杜绝宁国府
更新时间:2007112 23:59:18 本章字数:11542
话说平儿听迎春说了正自好笑, 忽见宝玉也来了.原来管厨房柳家媳妇之妹,也因放头开赌得了不是. 这园中有素与柳家不睦的,便又告出柳家来,说他和他妹子是伙计,虽然他妹子出名,其实赚了钱两个人平分.因此凤姐要治柳家之罪.那柳家的因得此信, 便慌了手脚,因思素与怡红院人最为深厚,故走来悄悄的央求晴雯金星玻璃等人. 金星玻璃告诉了宝玉.宝玉因思内中迎春之乳母也现有此罪,不若来约同迎春讨情, 比自己独去单为柳家说情又更妥当,故此前来.忽见许多人在此,见他来时,都问:“你的病可好了?跑来作什么?"宝玉不便说出讨情一事,只说:“来看二姐姐。”当下众人也不在意,且说些闲话.平儿便出去办累丝金凤一事.那王住儿媳妇紧跟在后,口内百般央求, 只说:“姑娘好歹口内超生,我横竖去赎了来。”平儿笑道:“你迟也赎,早也赎,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你的意思得过去就过去了.既是这样,我也不好意思告人,趁早去赎了来交与我送去,我一字不提。”王住儿媳妇听说,方放下心来,就拜谢,又说:“姑娘自去贵干,我赶晚拿了来,先回了姑娘,再送去,如何?"平儿道:“赶晚不来,可别怨我. "说毕,二人方分路各自散了.平儿到房,凤姐问他:“三姑娘叫你作什么?"平儿笑道:“三姑娘怕奶奶生气,叫我劝着奶奶些,问奶奶这两天可吃些什么。”凤姐笑道:“倒是他还记挂着我.刚才又出来了一件事:有人来告柳二媳妇和他妹子通同开局,凡妹子所为, 都是他作主.我想,你素日肯劝我`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就可闲一时心,自己保养保养也是好的.我因听不进去,果然应了些,先把太太得罪了,而且自己反赚了一场病. 如今我也看破了,随他们闹去罢,横竖还有许多人呢.我白操一会子心,倒惹的万人咒骂.我且养病要紧,便是好了,我也作个好好先生,得乐且乐,得笑且笑,一概是非都凭他们去罢.所以我只答应着知道了,白不在我心上。”平儿笑道:“奶奶果然如此,便是我们的造化。”
一语未了, 只见贾琏进来,拍手叹气道:“好好的又生事前儿我和鸳鸯借当,那边太太怎么知道了. 才刚太太叫过我去,叫我不管那里先迁挪二百银子,做八月十五日节间使用.我回没处迁挪.太太就说:`你没有钱就有地方迁挪,我白和你商量,你就搪塞我, 你就说没地方.前儿一千银子的当是那里的?连老太太的东西你都有神通弄出来,这会子二百银子,你就这样.幸亏我没和别人说去.'我想太太分明不短,何苦来要寻事奈何人。”凤姐儿道:“那日并没一个外人,谁走了这个消息。”平儿听了,也细想那日有谁在此,想了半日,笑道:“是了.那日说话时没一个外人,但晚上送东西来的时节, 老太太那边傻大姐的娘也可巧来送浆洗衣服.他在下房里坐了一会子,见一大箱子东西,自然要问,必是小丫头们不知道,说了出来,也未可知。”因此便唤了几个小丫头来问,那日谁告诉呆大姐的娘.众小丫头慌了,都跪下赌咒发誓,说:“自来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有人凡问什么,都答应不知道.这事如何敢多说。”凤姐详情说:“他们必不敢,倒别委屈了他们.如今且把这事靠后,且把太太打发了去要紧.宁可咱们短些,又别讨没意思. "因叫平儿:“把我的金项圈拿来,且去暂押二百银子来送去完事。”贾琏道:“越性多押二百, 咱们也要使呢。”凤姐道:“很不必,我没处使钱.这一去还不知指那一项赎呢. "平儿拿去,吩咐一个人唤了旺儿媳妇来领去,不一时拿了银子来.贾琏亲自送去,不在话下.
这里凤姐和平儿猜疑, 终是谁人走的风声,竟拟不出人来.凤姐儿又道:“知道这事还是小事,怕的是小人趁便又造非言,生出别的事来.当紧那边正和鸳鸯结下仇了,如今听得他私自借给琏二爷东西, 那起小人眼馋肚饱,连没缝儿的鸡蛋还要下蛆呢,如今有了这个因由, 恐怕又造出些没天理的话来也定不得.在你琏二爷还无妨,只是鸳鸯正经女儿, 带累了他受屈,岂不是咱们的过失。”平儿笑道:“这也无妨.鸳鸯借东西看的是奶奶,并不为的是二爷.一则鸳鸯虽应名是他私情,其实他是回过老太太的.老太太因怕孙男弟女多, 这个也借,那个也要,到跟前撒个娇儿,和谁要去,因此只装不知道.纵闹了出来,究竟那也无碍。”凤姐儿道:“理固如此.只是你我是知道的,那不知道的,焉得不生疑呢。”
一语未了, 人报:“太太来了。”凤姐听了诧异,不知为何事亲来,与平儿等忙迎出来. 只见王夫人气色更变,只带一个贴己的小丫头走来,一语不发,走至里间坐下.凤姐忙奉茶,因陪笑问道:“太太今日高兴,到这里逛逛。”王夫人喝命:“平儿出去!"平儿见了这般, 着慌不知怎么样了,忙应了一声,带着众小丫头一齐出去,在房门外站住,越性将房门掩了, 自己坐在台矶上,所有的人,一个不许进去.凤姐也着了慌,不知有何等事.只见王夫人含着泪,从袖内掷出一个香袋子来,说:“你瞧。”凤姐忙拾起一看,见是十锦春意香袋, 也吓了一跳,忙问:“太太从那里得来?"王夫人见问,越发泪如雨下,颤声说道:“我从那里得来!我天天坐在井里,拿你当个细心人,所以我才偷个空儿.谁知你也和我一样.这样的东西大天白日明摆在园里山石上,被老太太的丫头拾着,不亏你婆婆遇见, 早已送到老太太跟前去了.我且问你,这个东西如何遗在那里来?"凤姐听得, 也更了颜色,忙问:“太太怎知是我的?"王夫人又哭又叹说道:“你反问我!你想,一家子除了你们小夫小妻,余者老婆子们,要这个何用?再女孩子们是从那里得来?自然是那琏儿不长进下流种子那里弄来.你们又和气.当作一件顽意儿,年轻人儿女闺房私意是有的,你还和我赖!幸而园内上下人还不解事,尚未拣得.倘或丫头们拣着,你姊妹看见,这还了得.不然有那小丫头们拣着,出去说是园内拣着的,外人知道,这性命脸面要也不要?"凤姐听说,又急又愧,登时紫涨了面皮,便依炕沿双膝跪下,也含泪诉道:“太太说的固然有理,我也不敢辩我并无这样的东西.但其中还要求太太细详其理: 那香袋是外头雇工仿着内工绣的,带子穗子一概是市卖货.我便年轻不尊重些,也不要这劳什子,自然都是好的,此其一.二者这东西也不是常带着的,我纵有,也只好在家里,焉肯带在身上各处去?况且又在园里去,个个姊妹我们都肯拉拉扯扯,倘或露出来, 不但在姊妹前,就是奴才看见,我有什么意思?我虽年轻不尊重,亦不能糊涂至此.三则论主子内我是年轻媳妇,算起奴才来,比我更年轻的又不止一个人了.况且他们也常进园,晚间各人家去,焉知不是他们身上的?四则除我常在园里之外,还有那边太太常带过几个小姨娘来,如嫣红翠云等人,皆系年轻侍妾,他们更该有这个了.还有那边珍大嫂子,他不算甚老外,他也常带过佩凤等人来,焉知又不是他们的?五则园内丫头太多, 保的住个个都是正经的不成?也有年纪大些的知道了人事,或者一时半刻人查问不到偷着出去, 或借着因由同二门上小幺儿们打牙犯嘴,外头得了来的,也未可知. 如今不但我没此事,就连平儿我也可以下保的.太太请细想。”王夫人听了这一席话大近情理,因叹道:“你起来.我也知道你是大家小姐出身,焉得轻薄至此,不过我气急了,拿了话激你.但如今却怎么处?你婆婆才打发人封了这个给我瞧,说是前日从傻大姐手里得的, 把我气了个死。”凤姐道:“太太快别生气.若被众人觉察了,保不定老太太不知道. 且平心静气暗暗访察,才得确实,纵然访不着,外人也不能知道.这叫作`胳膊折在袖内'.如今惟有趁着赌钱的因由革了许多的人这空儿,把周瑞媳妇旺儿媳妇等四五个贴近不能走话的人安插在园里,以查赌为由.再如今他们的丫头也太多了,保不住人大心大,生事作耗,等闹出事来,反悔之不及.如今若无故裁革,不但姑娘们委屈烦恼,就连太太和我也过不去.不如趁此机会,以后凡年纪大些的,或有些咬牙难缠的,拿个错儿撵出去配了人.一则保得住没有别的事,二则也可省些用度.太太想我这话如何?"王夫人叹道:“你说的何尝不是,但从公细想,你这几个姊妹也甚可怜了. 也不用远比,只说如今你林妹妹的母亲,未出阁时,是何等的娇生惯养,是何等的金尊玉贵, 那才象个千金小姐的体统.如今这几个姊妹,不过比人家的丫头略强些罢了. 通共每人只有两三个丫头象个人样,余者纵有四五个小丫头子,竟是庙里的小鬼.如今还要裁革了去,不但于我心不忍,只怕老太太未必就依.虽然艰难,难不至此.我虽没受过大荣华富贵,比你们是强的.如今我宁可省些,别委屈了他们.以后要省俭先从我来倒使的.如今且叫人传了周瑞家的等人进来,就吩咐他们快快暗地访拿这事要紧。”凤姐听了,即唤平儿进来吩咐出去.
一时, 周瑞家的与吴兴家的,郑华家的,来旺家的,来喜家的现在五家陪房进来,余者皆在南方各有执事.王夫人正嫌人少不能勘察,忽见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走来,方才正是他送香囊来的.王夫人向来看视邢夫人之得力心腹人等原无二意,今见他来打听此事,十分关切,便向他说:“你去回了太太,也进园内照管照管,不比别人又强些。”这王善保家正因素日进园去那些丫鬟们不大趋奉他,他心里大不自在,要寻他们的故事又寻不着,恰好生出这事来,以为得了把柄.又听王夫人委托,正撞在心坎上,说:“这个容易.不是奴才多话,论理这事该早严紧的.太太也不大往园里去,这些女孩子们一个个倒象受了封诰似的.他们就成了千金小姐了.闹下天来,谁敢哼一声儿.不然, 就调唆姑娘的丫头们,说欺负了姑娘们了,谁还耽得起。”王夫人道:“这也有的常情, 跟姑娘的丫头原比别的娇贵些.你们该劝他们.连主子们的姑娘不教导尚且不堪,何况他们。”王善保家的道:“别的都还罢了.太太不知道,一个宝玉屋里的晴雯,那丫头仗着他生的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的象个西施的样子, 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他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妖妖????, 大不成个体统。”王夫人听了这话,猛然触动往事,便问凤姐道:“上次我们跟了老太太进园逛去,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象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的心里很看不上那狂样子,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说得.后来要问是谁,又偏忘了.今日对了坎儿, 这丫头想必就是他了。”凤姐道:“若论这些丫头们,共总比起来,都没晴雯生得好.论举止言语,他原有些轻薄.方才太太说的倒很象他,我也忘了那日的事,不敢乱说。”王善保家的便道:“不用这样,此刻不难叫了他来太太瞧瞧。”王夫人道:“宝玉房里常见我的只有袭人麝月,这两个笨笨的倒好.若有这个,他自不敢来见我的.我一生最嫌这样人,况且又出来这个事.好好的宝玉,倘或叫这蹄子勾引坏了,那还了得。”因叫自己的丫头来,吩咐他到园里去,"只说我说有话问他们,留下袭人麝月伏侍宝玉不必来,有一个晴雯最伶俐,叫他即刻快来.你不许和他说什么。”
小丫头子答应了, 走入怡红院,正值晴雯身上不自在,睡中觉才起来,正发闷,听如此说,只得随了他来.素日这些丫鬟皆知王夫人最嫌??妆艳饰语薄言轻者,故晴雯不敢出头. 今因连日不自在,并没十分妆饰,自为无碍.及到了凤姐房中,王夫人一见他钗??鬓松,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而且形容面貌恰是上月的那人,不觉勾起方才的火来.王夫人原是天真烂漫之人,喜怒出于心臆,不比那些饰词掩意之人,今既真怒攻心,又勾起往事,便冷笑道:“好个美人!真象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 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着你,自然明儿揭你的皮!宝玉今日可好些? "晴雯一听如此说,心内大异,便知有人暗算了他.虽然着恼,只不敢作声.他本是个聪敏过顶的人,见问宝玉可好些,他便不肯以实话对,只说:“我不大到宝玉房里去,又不常和宝玉在一处,好歹我不能知道,只问袭人麝月两个。”王夫人道:“这就该打嘴! 你难道是死人,要你们作什么!"晴雯道:“我原是跟老太太的人.因老太太说园里空大人少,宝玉害怕,所以拨了我去外间屋里上夜,不过看屋子.我原回过我笨,不能伏侍. 老太太骂了我,说`又不叫你管他的事,要伶俐的作什么.'我听了这话才去的.不过十天半个月之内, 宝玉闷了大家顽一会子就散了.至于宝玉饮食起坐,上一层有老奶奶老妈妈们, 下一层又有袭人麝月秋纹几个人.我闲着还要作老太太屋里的针线,所以宝玉的事竟不曾留心. 太太既怪,从此后我留心就是了。”王夫人信以为实了,忙说:“阿弥陀佛!你不近宝玉是我的造化,竟不劳你费心.既是老太太给宝玉的,我明儿回了老太太, 再撵你。”因向王善保家的道:“你们进去,好生防他几日,不许他在宝玉房里睡觉.等我回过老太太,再处治他。”喝声"去!站在这里,我看不上这浪样儿!谁许你这样花红柳绿的妆扮! "晴雯只得出来,这气非同小可,一出门便拿手帕子握着脸,一头走,一头哭,直哭到园门内去.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夏未央(连城VIP手打完结)作者:日月青冥内容简介我知道,你我之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交易;可我以为,如果有一天你要做出选择,至少,你一定会选择我。直到你笑着挽起她的手头也不回,我才终于明白,原来从头到尾,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可这份对你的爱依旧梗在胸口隐隐作痛...
隆安帝二十七年,少年将军周鹤鸣大挫朔北十二部,得胜回朝,被迫成亲。 对方恰好是他心上人……的亲哥哥。 * 周鹤鸣幼时曾到宁州,机缘巧合,惊鸿一遇,单恋抚南侯郁涟许多年,自然知道对方有个怎样糟糕的兄长。 郁濯此人,在宁州坏名远扬,人人嫌恶。 二人大婚当日,郁濯春风得意,周鹤鸣万念俱灰,唯恐避之不及,郁濯却偏要来招惹他。 周鹤鸣如临大敌,誓要为心上人守身如玉,好歹将对方制服,却听见郁濯饶有兴趣地问: “我究竟哪里不如舍弟?” “你说出来,我定分毫不改。” * 恰逢战事又起,周鹤鸣马不停蹄赶回青州,却先等来了自己的白月光郁涟。 郁涟为公事而来,周鹤鸣知此生无缘,但求尽心护其左右。 护着护着,他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的白月光,怎么私下里行事作风同他的可恶兄长一模一样? 周鹤鸣如遭雷劈,艰难说服自己接受了白月光性情大变的可能性,对方却出其不意地掉了马。 “怎么了小将军?猜到我即是他、他即是我之后,你就不爱笑了。” 【鬼话连篇·钓系混邪美人受x前期纯情忠犬·后期狼狗攻】 周攻郁受,不拆不逆 可怜的周鹤鸣,被郁濯玩弄于股掌之中。 小剧场: 后来青州城外,绯色蔓延,白鼎山四野自阖为笼,并不许他人窥见半分。周鹤鸣一手环人,一手勒马绳,穿行于猎猎夜风。 郁濯仰头看他,开口时吐息潮热:“怎么好话赖话软话硬话都听不得?云野,是只想听我的真心话么?” 笑意层层染上了他的眼,眼下明晃晃露着颗小痣,像是天真未凿、漫不经心。 ——却分明是蓄谋已久的引诱。 周鹤鸣勒住缰绳,郁濯在突然的变速里微微后仰,露点半节修长脖颈,被一口咬住了喉结,周鹤鸣的声音嘶哑着响在耳边。 “你分明知道,我都会信的。” 【食用指南】 1.架空不考究,私设同性可婚 2.1v1,HE,正文主受,有群像,先婚后爱,24K纯甜文(信我 3.年下,攻为成长型人设 4.文名取自贺铸的词,封面是郁濯 5.不控攻/受,一切为故事本身服务...
——无系统,猥琐流——詹姆斯抱怨道:“我从来没有在超级球队待过。”而陈极会说:“对的,我很幸运,我去的每一支球队都是超级球队,不夺冠就失败的那种。”顺便问詹姆斯哈登一句:“登哥要总冠军戒指吗?”......
(本文有CP,男女主都不是完美人设,成长型,一定程度上自私,男主是莽夫!且配角不会莫名其妙降智,非无脑爽文。)‘道虽险阻,吾心甚坚’江上弦一朝穿越,勤勤恳恳在长安摆摊卖卤羊肉半年攒钱,准备给大唐餐饮业来一波震撼。凭空出现的神秘来信打乱了所有计划。“什么?这玩意儿还有任务?”“直爹贼!老娘就知道!你大爷的穿越还带业绩......
他是权势滔天的帝国总裁,强势霸道,狂妄不可一世。性情高冷禁欲的他,一时兴起将她禁锢在身边,渐渐地护她成了习惯,宠她成了执念,深入骨血的痴恋让她逃无可逃。他说:“我允许你任性,但你必须在我允许的范围内任性。当初你把自己当生日礼物送给我了,这辈子你就是我的!从头到脚都是我的!一根头发丝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