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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学贪诈曾文正之东征也,以大学士两江总督治军于安庆,开幕府揽人才,封疆将帅出其门者甚夥,一时称盛,有所谓“三圣七贤”者,则皆口孔孟貌程朱,隐然以道学自命者。池州进士杨长年者,亦道学派也,著《不动心说》上文正,文正阅竟,置幕府案头。时中江李鸿裔亦在幕中,李为文正门人。杨说有“置之二八佳人之侧,鸿炉大鼎之旁,此心皆可不动”云,盖有矜其诣力也。李阅竟大笑,即援笔批曰:“二八佳人侧,鸿炉大鼎旁。此心皆不动,只要见中堂。”至夜分,文正忽忆杨说,将裁答,命取至,阅李批即问李白:“尔知所谓名教乎?”李大惧,不敢答,惶恐见于面。文正曰:“尔毋然,尔须知我所谓名教者,彼以此为名,我即以此为教,奚抉其隐也。”人始知文正以道学箝若辈耳,非不知假道学者。于是有桐城方某者,亦俨然附庸于曾门圣贤中矣。方某闻为植之先生东树之族弟。
先生得古文真传,品亦高洁,与城中桂林望非一族。方某窃先生未刻之稿,游扬于公卿间,坐是享大名。初客吴竹如方伯所,有逾墙窥室女事,方伯善遣之,不暴其罪也。嗣是橐笔为诸侯客者十余年。相传客豫抚时,严树森劾胜保一疏即出其手。及文正至皖,为所赏,延之幕府,执弟子礼焉,故与李文忠称同门也。及文忠督畿辅,方某以知县分直隶,补冀州属之枣强知县。予累年奔走京师,与海王村书贾习。书贾多冀州人,能道方某德政甚详晰。有富室某获贼送方某,乞严惩,方某曰:“尔失物乎?”曰:“幸未失,甫闻穴壁声即擒之矣。”方某曰:“彼亦人子也,迫饥寒,始为此。本县不德,不能以教化感吾民,吾甚惭。人非木石,未有不能感化者。尔姑将此人去,善待之,晓以大义,养其廉耻,饮食之,教诲之,为本县代劳也可,慎毋以为贼也苛虐之。本县将五日或十日一验其感格否。
”富室不得已,将贼去。贼闻方某语,至富室家,顿以宾客自居,稍不称意,即曰官命尔何敢违。富室无如何,又不敢纵之去,惧其验也,乃辗转贿以重金,始不问。从此无敢以窃物告者。邑有少孀,无子女,有遗产千金,叔觊觎之,逼其嫁,不从,乃讼其不贞。方某逮孀至,谓之曰:“吾观尔非不贞者,尔叔诚荒谬。然吾为尔计,日与恶叔居,亦防不胜防,设生他变,将奈何?”妇叩头求保护。方某曰:“尔年少又无子女,按律应再醮。”妇曰:“醮则产为叔有矣。”方曰:“不然,产为尔所应有,叔不得夺也。”妇叩头谢曰:“感公晓谕,愿醮矣。”方称善者再,回顾曰:“命缝工来。”指妇谓曰:“以此妇为尔妻,如何?”缝工睨妇微有姿,妇视缝工年相等,皆首肯。方曰:“佳哉!本县为尔作冰上人。”即令当堂成礼,携妇去。命隶卒至妇家,尽取所有至署中。明日缝工叩头谢,并言及妇产,方曰:“尔得人矣,犹冀得财耶?何不知足乃尔。
此金应入公家矣。”斥之退。缝不不敢言,妇亦懊丧而已。一日有省员至,方宴之,命行沽,乃薄劣无酒气。方曰:“是沽者盗饮益以水耳。”沽者曰:“此间酒无不益以水者,非关盗饮也。”立签提酒家来,责之曰:“凡人行事当以诚,诚即不欺之谓。尔以水为酒,欺人甚矣,且以冷水饮人岂不病?是乃以诈取财也,律宜重惩。”命将所蓄酒尽入官。酒家叩头无算,愿受罚。方曰:“罚尔若干为书院膏火,免尔罪。”乃已。县月有集,来者麇聚。方于是日以少许酒食款乡之耆老于堂上,毕,出所著语录若干册遍给之,且曰:“此本县心得之学,足裨教化,所值无多,尔曹可将去。按都图散之,大有益于人心风俗也。”耆老以为赠也,称谢而去。翌日檄诸里长等按户收刊资,每册若干,又获金无算。族弟雅南自故乡来省兄,意有所白而未言。方一见,作大喜状曰:“弟来甚善,我薄俸所得惟书数十笥耳,将赍归以遗子孙,无可托者,弟来甚善,其为我护此以归可乎?”越日,集空箧数十于堂上,命仆隶具索綯以待。方躬自内室取书出,皆函以木,或以布,往来蹀躞数十百次。堂上下侍者皆见之,有怜其劳欲代之者,方呵之曰:“止。昔陶侃朝暮运百甓以习劳也,我书视甓轻矣,亦藉此习劳耳,何用尔为。”装既竟,乃以绳严束之,即置之廓庑间,非特仆隶等不知中之所藏,即其弟亦茫然也。至夜分,方妻密语雅南曰:“尔途中须加意,是中有白金万也。”雅南大诧曰:“吾所见书耳,非金也。”妻曰:“不然,金即入书中,函穴书入二大锭百两也。”雅南大骇,恐途中有变,不欲行。妻曰:“尔仍伪不知可也,苟有失,罪不在尔。我之所以诏尔者,俾途中少加意耳。”事乃泄。故事,帝谒陵,直隶总督治驰道成,须亲验。是日百官皆鹄立道旁,候文忠至。方亦列班中。
文忠一见即握手道故,同步驰道上。文忠好诙谐,忽谓方曰:“尔官枣强有年矣,攫得金钱几何?”方肃然对曰:“不敢欺,节衣缩食,已积俸金千,将寄归,尚未有托也。”文忠曰:“可将来,我为尔赍去,我日有急足往来乡里也。”方称谢,即摸索靴中,以银券进。文忠曰:“尔勿以赝鼎欺我,致我累也。
”言罢大笑。道旁观者数万人,皆指曰:“冠珊瑚者,中堂也,冠铜者,方大令也。”皆啧啧惊为异焉。久之以循良第一荐,例须入觐。去官之日,乡民数万聚城下,具粪秽以待,将辱之,为新令吴传绂所闻,急以敝舆舁方由他道遁,始免。方惧入都为言官持其短长,乞病归。置良田数百顷,起第宅于安庆城中,又设巨肆于通衢以权子母。三十年前之寒素,一变而为富豪矣。
迨方死,子孙犹坐享至今日也。予既闻书贾语,询之曰:“何邑人甘受其虐,竟无上诉者?”贾曰:“彼与中堂有旧,讼亦不得直,且无巨室与朝贵通,何敢也?”相与太息而罢。枣强者,直隶第一美任也,有“银南宫、金枣强”之谣。他人令此,岁可余四万金。方与文忠昵,既无馈遗之繁,又善掊克之术,更以道学蒙其面,所入当倍之,莅枣五年,不下四十万金矣。
方仍布衣蔬食敝车羸马以为常。军兴以来,县令皆有升阶或四品或五品,无以素金为冠顶者。方则始终七品服也。昔文正幕府人才辈出,军旅吏治外,别为二派,一名士派,如独山莫友芝郘亭、武昌张裕钊廉卿、中江李鸿裔梅生辈,皆风流儒雅以诗文名者;一道学派,如徽州何慎修子永、程鸿诰伯旉,六安涂宗瀛朗轩,望江倪文蔚豹岑,桐城甘绍盘愚亭及方某辈,然何管苏州厘政三十年,弊绝风清,死无余财,鸿诰以校官终,不求仕进,皆卓卓可风者。若涂者以大挑知县受文正知,奏简江宁知府,不数年而苏松道,而江藩,而豫抚,而鄂督,解组归田,百万之富矣。又为子纳道员,分江苏。宣统改元,以侍妾盗其黄金忿而归。倪以编修授荆州守,荆故鄂之美任,亦洊至豫抚,兼河督,富亦百万,有巨宅在江宁城中,亦为子纳道员,分江苏。子不才,受鸦片毒,不能事上,上官亦以其富家子置之。有黄金置箧中,子常枕之,不知中有金也。一日者为仆挟之去,不知所往,觅枕不得,始悟中有金焉。涂、倪之相类,选物者有意揶揄之者。甘令江苏,累权繁剧,沽名之事亦为之,后以推诿命案为沈文肃劾免,一孙病不能为人,竟绝嗣。
京师谚云:“黄金无假,道学无真。”此之谓欤。
满员贪鄙穆克登布者,字少若,荆州驻防满州旗人,前江宁将军魁玉之第七子。魁玉随征粤寇有功,洊至专阃,死谥果肃,建专祠于镇江,富为荆旗冠。湖北乡试驻防中额二,什之八皆贿得,穆亦其一也。丰姿俊美,长身玉立,见者莫不以为善气迎人,和蔼可亲,不知其阴险忌刻也。以久经阅历之欧阳霖,且堕其术中,况其他哉。初以道员至江南,刘忠诚蔑视之。穆与布政瑞璋善,瑞贪墨最著,为穆道地无效。欧之名曾文襄震之,刘忠诚亦器之,穆遂以媚瑞者媚欧,果一言重于九鼎,欧任善后事,不一年调管厘政。欧家扬州,母年九十余,欧性孝,不欲久亏温清,乞解厘政而就扬州堤工,堤工远逊厘政也,并举穆可当善后事,忠诚皆许之。未几穆亦管厘政,而欧巳丁内艰回籍矣。穆初以欧荐得露头角,既见欧所造渐不如己,又加以严责其子,恨之,遂浸疏,然犹未肆其倾轧之技也。人有以穆之词气语欧者,辄斥之。及服阕回江南,见穆子所为加劣,复言于穆,迫使严束之,毋为大吏闻。穆于是大恨,同官或有言其子恶者,穆皆以为欧之播扬,然其时欧固未有职司,无所用其排挤也。会有谣传通州张殿撰謇将条陈穆父子恶迹,属言官纠之,穆大惧,遂乞退,忠诚许之,思厘政为欧旧任,仍委欧,穆又以为欧之阴谋。交替日,新旧令尹至不相见,欧亦未之觉也。未几,刚毅来江南,搜括财赋,欲增厘税,欧为民请命,拂刚意。穆遂密言岁可增缗钱三十万,欧阳霖欲见好于民,而不顾国计,非忠也。刚于是罢欧而任穆,而宿憾复矣。及刚去,复以民困苦状白忠诚,以为刚逼之使然,其实万无可增之理。
忠诚本恶刚,颇然穆言,而不知穆之密言于刚也。穆之再管厘政也,大肆贪婪,二子尤纵恣,奔走其门者,皆借风月为关说地。谭嗣同时已知府候补,挟贵人书求大胜关厘税,穆严词拒之。有唐光照者,以五千金贿穆子得之,谭一怒入都,致蹈康梁之祸,惨矣。穆且言于忠诚曰:“唐某以徐中堂书来,不敢不奉教。”徐中堂,徐郙也,穆在京师,曾执贽门下,人皆知之,托言于徐,使人不疑也,其狡如此。有禄德者,亦荆州驻防旗人,进士也。家甚寒,以穆故,由部曹改知县来江南,穆委之芒稻河、立法桥两税关,皆江北最优之地,更番六年,同僚莫不羡之。禄叹曰:“我仅清宿逋耳,若计六年所获,当可赢十万余金,皆为邺生、蜀生掷之花间矣。于取于携,犹之外府。我与穆本为亲故,又受其培植,何敢与较,伤哉!我浪得虚名耳。”禄未至仪征令之前,在江宁为人言者。邺生文达,蜀生文锦,即穆之二子,皖人陈静潭孝廉常以孽畜呼之者也。
朱宝森、张景祐皆昵于孽畜,凡孽畜冶游之地,如镇江、如扬州、如金陵,所费皆二人任之,任情挥霍,一掷千金以为常。
此欧阳霖所以自恨无知人之明也。淮安税关者,特简内务府司县为监督,已二百余年矣。新政行,为外人所诟病,廷议改归江督委员监收,比武昌、芜湖例,部议以淮扬道淮安府按年轮直。穆夤缘总督,请加派监司一员专司之。盖言道府皆有专责,恐不能兼顾,反滋流弊。奉谕允,即以穆当其任,于是者四年,皆相传获三十万金也。乃起巨第于金陵,购物产土田于沿江繁盛之区,其他银行盐运皆有巨资,为江南监司中首富矣。权徐州兵备年余,丰、砀之鸦片,亦存储数千斤。革命军起,金陵光复,穆所存鸦片掷道旁无数也。岁丁酉,文锦以捉刀捷京兆,纳知府发浙江,不二年,为言官劾罢,永不叙用。至宣统二年,文锦又复职请觐矣。朝廷黜陟无权,亲贵苞苴有价,可叹哉!
穆初司厘政时,有韩某者,庸妄人也,管镖捐事,上书言“岁比不登,税不足额,蒙允移善地感甚。兹上盈余千金,愿充公用”云云。穆批答嘉许之。未几,又上言“千金想蒙察收,久不见调,不知何故”云云。皆印文,非私函也。第二次书至,时正欧阳霖再任受事之日,霖一见大诧之,观前书更怒,曰:“安有苞苴横行,居然形诸公牍者;安有正税不足,而有盈余者。”遂揭参革职。穆又谓霖揭其短,更恨之,及霖罢,遂与霖绝。辛亥八月,革命军起,穆长兄札拉哈哩在鄂全家被劫,仅以身免。穆家江宁,亦率妻孥遁上海,城破之日,家尽毁,第宅为墟。或云父子皆遁日本,不知所终。
满洲老名士炳成,字集之,五十后号半聋,以左耳重听也。为清肇祖后,世贵显。父桂昌,道光初为浙江粮道,擢宁绍台道。以治战舰不如期,为钦差赛尚阿所逼,自经死。伯父桂清,以都御史讯狱湖北道卒,谥文清。家虽贵而贫。炳成幼好学,无贵介习,尤好金石书画。童年见桐城吴康甫先生甚敬之。吴时年二十余,为杭州府知事,炳从其习篆隶,识钟鼎字,学篆刻。年既冠,遭家难,浙之人士悯桂昌清贫,醵二万为赙,炳成遂奉母携妻子还京师。以八旗贵胄浮薄无文采,不愿与往还,而独与汉人士相款洽。初居宣武门故第,极亭台花木之胜,迨母没,仅妻与子三人耳,又少仆从,遂货其居,挟妻子赁居南城外龙树院之东偏天倪阁。炳之返自浙也,菅葬毕,不事生人产,又座客常满,尊酒不空,有古瓷酒杯三百器,号三百杯斋,不数年,裘敝金尽矣。以荫为都察院笔帖式,四十年不迁,郁郁以终。故事,户部银库司员三年一更替,司库一缺选各署资深之笔帖式为之,岁可赢千金。其族子某为某部笔帖式,资与炳埒,少数月耳,极力营谋不能得,而炳成适当选,炳不知其犹子之谋也。三年期满始知之,尽举所有以与犹子,弗顾也,人以是尤重炳。炳狂傲,尝蔑视上官,以为不足与语。国初故事,设有司属与堂上论事久,得自挟坐具席地坐而言,此犹未入关时毡幕中旧习,而《会典》既未删除,亦未声明。一日者,炳故择一长言之事,挟坐具怀《会典》以往见都宪,立谈良久,忽设坐具坐于地。都宪大诧,将斥之,炳以《会典》进,都宪瞠目以视,而无如何,同僚咸以为玩世不恭也。子年十五,昼夜课之读,举《十三经》皆背诵如流,犹以为未足,更以《国语》、《国策》、《<a href=/shishu/441>史记</a>》督责之。子不堪其苦,呕血死,妻痛子亦殒,炳乃大悔。独居龙树院,踽踽凉凉,凄然寡欢,时止于光稷甫先生家。予初至京,即于先生家见之者也。绘天倪阁图册以悼亡,遍征题咏。其为人也,一介不取,故旧资以金,皆不受,岁入俸四十条金,不足,则鬻书画以益之,虽至交如光,亦不受其尺丝寸缕也。能饮健谈,尤熟于国朝掌故。尝言《品花宝鉴》小说,出于道光中叶,其时正随父居杭州任所,著者挟贵人介绍,以稿本遍阅江浙诸大吏,所至以旬为限,获金无算。其书中人有身见之者。华公子者,崇华岩,父名玉某,两任户部银库郎中,集资百余万,有园林在平则门外。华公子死,贫无以殓。徐子云者,名锡某,六枝指,其园即在南下洼,名怡园也。田春航者,毕秋帆制府也。侯石翁者,袁子才太史也。史南湘,蒋苕生也。屈道翁,张船山也。孙亮功者,穆扬阿、慈安后之父,嗣徽、嗣元,即其二子四山、五山也。魏聘才者,常州朱宣初,即江浙时文八名家中朱雪塍之父也。萧静宣者,或曰江慎修也。梅学士,或曰铁保也。奚十一者,孙尔淮之子,尔准时为两广总督也。潘其观者,内城内兴隆靴肆主人姓苏也。梅子玉、杜琴言皆无其人,隐寓言二字之义。高品者,名陈森书,即著书之人也。伶人袁宝珠,则仍其姓名,云南甘太史为之自尽者也。其余诸伶皆原姓名,未改也。宏济寺即兴胜寺。金粟者,即桂竹荪,曾权常州知府,遭吏议者也。
其余如王恂、颜仲清,皆隐当时名人,不可缕纪也。又言《<a href=/sdmz/8>红楼梦</a>》一书,实隐国初宫闱事,非明珠纳兰成德之事也。其赅洽如此。光绪丁、戊间,京师有歌舞妓厌风尘,欲择人而事,一日于座上见炳,大悦,以为可偶,遂委身事之,生一子一女。
子名增篸,年十三,亦毕《五经》并《尔雅》、《仪礼》皆成诵,为国子监官学生,凡旗生无与匹者,及壮年时,选护军。
乙未予出京,遂与炳长别矣。其子自炳没后,奉母迁居内城,遂不知所终。炳好读书,手不释卷,凡有心得者辄手录之,名之曰《我爱钞》,积十余年,得巨册厚二尺许,没时鬻藏书以殓,此手钞者未知尚存否也。予时不在京,不能以重价易此,可惜也。炳有一可笑事,其妾言于光妾者。炳性僻,不能与人同衾卧,每晚饭时,必使其妾递戒指,如宫中递膳牌例,若留侍,则留其戒指,事毕,即遣去,或天癸期则免递。其可笑如此。光侍御为予言,皆不禁大噱。予戏曰:“此龙子龙孙法乳也。”因附志之。文章挟制怀宁有杨秉琦者,礼南学士秉璋之九弟也。幼随兄官京师,从瑞安黄漱兰学士体芳攻举业。学士时文名家也,门墙甚众。
同时有庐江人章玕者,字蕴卿,富室子也,以资为户部郎,亦负笈从黄游,与秉琦有戚谊,叔之,至相得。凡学士所改课作,彼此皆互相留稿,以资揣摩。同治庚午科,秉琦恐兄入闱须回避,乃出京就本省试。是科顺天首题为“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
全章,黄曾改秉琦课作极佳,章玕携入闱录之,得中第十名,刻入闱墨。玕父恐秉琦扬其事,手千金赠之。久之,学士死。
秉琦屡试不第。其为人乖谬成性,好恶与人殊,妻死无子,遂只身走金陵就章。先是章捷后,同乡皆讪笑之,龚引生比部竟于宴会时面诮焉。章恐为言官上闻兴大狱,遂改道员,分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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