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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江堰恢复分水的第七日,成都府突降暴雨。陈砚秋的半块残印在案头震颤,印面渗出的血珠竟逆着雨势向上飘浮,在屋檐下凝成"江渎祠"三字。
"是漕帮的祭祀。"孟九皋的新杖——那根用石犀残片雕成的"镇水杖"点向地面,杖底《河图》纹路映出地底暗流,"他们要在今日血祭三百六十名落第举子。"
许慎柔的独眼缠着雪茶染白的麻布。她摸索着撕开布条,露出空洞的眼窝——那伤口竟已长出青翠的茶芽,芽尖上顶着《太医局方》的残字。薛冰蟾的璇玑匣吸满雨水,展开时已成川蜀水系沙盘,盘中"宝瓶口"位置浮着七具蜡像——正是中毒童生的模样。
江渎祠的青铜鼎内焚着混有人发的线香。陈砚秋的残印刚触及祠门,门环上缠绕的银丝突然暴长——那是用落第者头发编织的"怨发绳",绳上每寸都缀着《同文种密要》的活字。薛冰蟾的冰刃斩断发绳,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带着茶香的墨汁——墨滴在雨水中竟自行组成会试落榜名单。
祠内没有神像。供桌上摆着七盏人皮灯笼,每盏灯面刺着一届落第举子的掌纹。许慎柔的银簪挑开最近一盏,灯芯竟是截童生的指骨,燃烧时散发出曼陀罗的甜腻。
"看灯上的影子!"孟九皋的镇水杖击碎灯笼。火光骤暗的刹那,墙上浮现出巨幅投影——竟是完整的茶马私道图,而每个驿站都标着本届考官的名讳。
暴雨突然转急。祠堂天井积水成潭,潭底浮起三百六十片青瓦——每片瓦背都刻着落第者的姓名。陈砚秋的残印沉入水中,印文血光透射下,那些瓦片突然立起,组成微缩的成都城墙形状——而"贡院"位置的瓦片泛着诡异的朱红色。
"是'瓦当诅'!"薛冰蟾的璇玑匣吸尽天井积水,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沟槽——槽中流动的不是水,而是凝固的雪山茶膏,"漕帮用落第者的怨气浸透城基,让文运随茶马私道流往秦州。"
祠堂后殿传来铁链拖地的闷响。众人闯入时,只见七名漕工打扮的汉子正将青铜锁链缠向一尊石像——那石像面容竟是韩似道的模样,而石像脚下踩着《孟子》竹简。锁链另一端通向殿外江面,水下拉扯着不知何物。
许慎柔的独眼突然流血。血滴在石像衣襟上,竟蚀出"同文枢密"四字——这是比"同文种"更高一级的秘术。孟九皋的镇水杖插入地缝,杖身《河图》大亮,照出石像内部中空——里面塞满了本届会试的优秀考卷,每张卷面都浸过曼陀罗汁。
"断链!"陈砚秋的残印飞向青铜锁链。印面触及链环的刹那,江面突然掀起巨浪——水下浮起七具铁笼,每笼关着名白发老者,正是历届科举的主考官!
薛冰蟾的冰刃斩向锁链。金属断裂的爆鸣声中,石像突然龟裂,露出体内缠绕的蚕丝——那些丝线上缀满《论语》活字,正将老考官们的精气源源不断输入韩似道石像。许慎柔的银簪刺入石像眉心,带出的不是脑浆,而是凝固的雪山茶膏——膏体中封存着七片童生头皮,发丝间缠着茶马券。
江心传来号角声。三百六十艘漕船突然在雨幕中现身,船头摆着落第者的牌位,而船尾拖着青铜鼎——鼎中燃烧的正是被调包的会试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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