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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月隐的朱砂盒再次打开。
这次她将整盒朱砂倒入汴河裂缝。鲜红的粉末遇到金箔刀阵,瞬间爆燃起幽蓝火焰。火光中浮现出用硝石写的密信,正是三日前陕西转运使发给枢密院的急报——但每个字都被重新拼接,变成了西夏大军集结的坐标。
"活字印刷的排字盘。"楚星河的铜晷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微型的水钟机关,"他们在用《尔雅》的部首分类法重组军报。"晷影投在燃烧的密信上,将扭曲的文字重新校正,现出原句"粮草已发"下方被西夏文覆盖的"弩箭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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嵬名法真的诵经声突然拔高。
党项国师手中的髑髅碗裂成两半,黑油在冰面铺开成奇怪的圆形。陈砚秋认出这是西夏的"熐历"星图,但十二宫的位置全换成了宋军的马军司驻地。当黑油流到冰缝边缘时,那些金箔刀的投影突然开始移动,如同真正的骑兵在变换阵型。
"驼队的影子。"孟九皋的竹杖指向西斜的日头,"看它们投射在河堤上的轮廓。"
陈砚秋转头望去,只见二十头骆驼的影子在黄土堤岸上交织成巨大的攻城云梯图样。每道横杆的长度,都对应着《武经总要》里记载的汴京城墙高度。而影子的顶端,一只隼形的阴影正俯冲而下——正是耶律德崇那只灰背隼的投影。
"纸鸢讯号。"薛冰蟾突然解开衣带,露出腰间缠绕的素绢,"辽人用《孟子》纸捻控制飞隼,是在给西夏驼队指引方位。"她抖开素绢对着阳光,绢上立刻显现出矾水写的《春秋》经注——但每个字的笔画间隙,都藏着河北地形的等高线。
驼铃的节奏突然变得急促。
领头的白驼开始原地转圈,它的鎏金铃在冰面上投下旋转的光斑。那些光点连起来,竟是幅微缩的汴京城防图,而铃铛每次晃动,图上就有一处守军标记熄灭——正是昨日爆炸后皇城司临时调整的布防漏洞。
"铜壶滴漏的齿轮。"孟九皋的竹杖突然插入白驼的影子里,"他们在用骆驼的步伐,模拟水运仪象台的报时机关。"老人猛地掀开河岸积雪,露出下面埋着的铜制轨道——这些轨道延伸的方向,正对着大相国寺的藏经阁。
耶律德崇的灰背隼突然发出凄厉的嘶鸣。
隼鸟扑向驼队最后一匹货物驼,利爪撕开捆扎经卷的牛皮绳。青稞纸卷滚落冰面,在阳光下显出先前未见的暗纹——那是用马奶写的西夏文,记录着国子监最近三个月借阅《武经总要》的生员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其父兄在陕西军中的职务。
"驼铃要停了。"楚星河突然按住自己的铜晷,晷面的十二时辰标记正在渗出黑血,"听最后七响——"
第七声铃响时,冰层下的金箔全部沉入河底。陈砚秋看见那些金属碎片在暗流中重组,最终形成个巨大的西夏文"战"字。而汴河上游突然漂来几片枯叶,叶脉的走向竟与横山峡谷的暗道完全吻合。
嵬名法真的青毡轿终于消失在官道尽头。轿厢后帘摆动时,陈砚秋隐约看见内壁用沙棘汁新画的符号——那分明是国子监明伦堂的平面图,而"射圃"的位置被标了个滴血的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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