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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的微光吝啬地渗入天宁寺,却无法驱散弥漫在殿宇廊庑间那股沉甸甸的阴寒与燥热交织的诡异气息。昨夜激战的痕迹犹在——破损的窗棂、地面未干涸的血迹、以及被腐蚀药水破坏了一角的地藏基座封印刻痕,无不提醒着此地暗藏的凶险。然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尊矗立在大雄宝殿中央、俯瞰众生的释迦牟尼铜佛。
岑仲昭站在殿中,眉头紧锁,目光死死锁在铜佛那双半阖的慈悲眼眸上。昨夜激战正酣时未曾留意,此刻在熹微的晨光下,那铜铸的眼角处,竟缓缓凝结、滚落下一颗颗浑浊的、散发着微弱金属光泽的“泪珠”!这些“泪珠”并非水汽,触地不散,反而如同沉重的水银,在地面砖石上滚动、汇聚,最终竟也诡异地朝着殿壁上《邕州堪舆图》龙脉缺损的方向蜿蜒流去,与地面上尚未完全消融的冰霜轨迹隐隐重合。
“岑大人,您快看这个!” 一名负责检查寺内各处水源的青梧卫队员,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异,指着殿门外一尊历经风雨、威严矗立的古老石狮。
岑仲昭快步走出大殿。只见那石狮怒目圆睁的左眼深处,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一道极细、却异常清晰的金色痕迹!这金痕并非雕刻,更像是从石质内部渗透而出,如同活物般在狮睛瞳孔中微微流转,其指向……赫然是寺庙后院那口据说连通邕江暗流的古井方向!
“佛垂汞泪,狮现金睛……” 岑仲昭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贴身收藏的那卷冰凉柔韧的“地髓图”。图卷上那些暗红扭曲的符号仿佛受到感召,在他脑海中剧烈翻腾,与眼前这两处超乎常理的异象疯狂地交织、印证。“地脉紊乱,灵力显化……这绝非吉兆,而是封印松动、核心之物即将现世的征兆!指向水源,果然没错!”
“岑兄!” 一个清越而略带急促的女声传来。花瑶的身影出现在回廊尽头,她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气息微促,素雅的衣裙上还沾着晨露与山间的草屑。她身后跟着几位神情肃穆、气息沉稳的梅山教护法弟子。“接到你的传讯,我便立刻动身。此地……好生古怪!” 她甫一踏入寺院范围,秀眉便紧紧蹙起,纤手不自觉地按住了心口,“地气翻腾如沸,阴寒燥热交织,仿佛大地脏腑受了重伤,正在痛苦抽搐!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百倍!”
“花瑶姑娘,你来得正好!” 岑仲昭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将“佛泪”、“狮痕”的异状,以及昨夜发现的“地髓图”卷轴上的符号指向快速说明,“我们时间紧迫。影月盟昨夜铩羽,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破坏封印,所求无非是释放地脉之力或夺取核心之物。这异象,就是地脉核心受扰、确切位置即将暴露的明示!”
花瑶走到铜佛前,小心地用指尖沾了一点那浑浊的“汞泪”,放在鼻端轻嗅,又闭目凝神感应片刻,脸色微变:“这‘泪’中蕴含极精纯的金气与阴寒地煞,非天然形成,倒像是…某种古老机关或封印被异常能量冲击后渗出的‘血’!狮睛金痕,锐金之气直指水源,金生水,水润地…核心之物,必在深水之下,且被强大的金行阵法或器物守护或封锁!”
她转向岑仲昭,语气斩钉截铁:“我需要靠近水源,尤其是那口古井和所有水流汇聚之处。我的‘地感蛊’或许能更精确地捕捉到水下异常的源头。”
“好!法空大师呢?” 岑仲昭问道。
“老衲在此。” 法空苍老而平和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已来到殿中,望着铜佛垂泪、地面冰痕与殿外狮睛金痕,脸上悲悯之色更浓。“阿弥陀佛。地藏封印受损,如堤坝蚁穴。这佛泪、金痕,皆是地脉痛苦之显化。昨夜‘地髓’现世,如同在沸油中投下火星,彻底引动了这沉积百年的地气淤塞与躁动。老衲已感应到,那古井之下,阴寒与锐金之气最为炽盛,如渊如狱,恐是祸乱之源,亦是解局之钥。”
三人简短交换了看法,结论高度一致:核心之物,就在水下!且因封印松动、“地髓图”现世的刺激,其位置正通过这些异象变得越来越清晰——但也意味着它越来越容易被心怀叵测者感知和定位!
“甲组,严密守护大雄宝殿及‘地髓图’所在偏殿,任何人不得擅入!乙组,封锁通往后院古井的所有路径,设立明暗哨!丙组,随我与花瑶姑娘、法空大师前往后院,彻查所有水源!” 岑仲昭的命令迅速下达,整个天宁寺如同精密的机器般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后院比前殿更为幽深古寂。古井位于一株参天菩提树下,井口布满青苔,辘轳早已朽坏。井水幽深,望之令人心悸。除了古井,院中还有几处较小的泉眼和一条引自后山溪流的浅浅明渠。
花瑶走到古井旁,屏息凝神。她从腰间一个精巧的竹筒中,小心翼翼地引出几只通体近乎透明、形如水滴的奇异小虫。这便是她豢养的“地感蛊”。她口中念念有词,指尖泛起微弱的翠绿光华,轻轻点在几只蛊虫背上。蛊虫振翅飞起,并未远离,而是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悬浮在井口上方,微微震颤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高频的嘶嘶声,透明的身体内部,隐约可见细如发丝的金色和冰蓝色光流在疯狂窜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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