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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雨丝裹挟着浓郁的桐油味,丝丝缕缕地渗入侯府藏书阁的窗棂。阁内,谢明远独坐在阴影之中,身上那件青衫袖口处,磨损破旧的鹤纹被摇曳的烛火映得微微发亮。他垂眸,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算珠上因长久使用而留下的深浅不一的齿痕,神情晦涩难辨。窗外巡夜人的灯笼光晕一闪而过,就在这时,一粒缺角珠子猛地从算盘上滚落,“啪嗒”一声,在青砖地面敲出格外空荡的回响。
"谢先生又咳血了?" 稚嫩的童声突兀响起,药童匆匆提着油纸伞撞开木门,怀里抱着的艾草包没稳住,滚落出几片干叶 。谢明远神色一凛,动作迅速地用袖摆遮住染血的帕子,可瘸腿慌乱间还是撞翻了茶碗,茶水上漂浮的浮沫竟诡异的拼出个残缺的"萧"字。刹那间,他想起十七年前那个雨夜,母亲神色悲戚,将年幼的他塞进米缸时,唇齿间溢出的血沫也是这般,在雨水里缓缓化开。
(卯时三刻·城南当铺)
当铺掌柜的指甲轻轻刮过金簪纹路,在琉璃罩灯的映照下,溅起细碎的金粉。“这可是前朝宫里的手艺。”他眯着眼,吹去簪头并蒂莲纹里的积灰,接着道,“您瞧这齿痕,定是哪个贵人咬过......”
白宸把玩着手中的九连环,动作突然一滞,九连环卡在了第三环。他隔着雨幕望去,那金簪侧面的凹痕竟与谢明远算珠上的齿印如出一辙。萧明凰一袭雪狐裘,身姿摇曳地扫过门槛,金线蛊虫似有灵性,瞬间振翅扑向柜台,惊得掌柜手一抖,打翻了盛放死当物的漆盘——三百枚带血槽的齿模倾泻而出,在青砖上杂乱散落,仔细看去,竟隐隐拼出西秦图腾。
"暴雨冲垮了城西老宅。" 话音未落,燕无霜足尖轻巧地勾着片残瓦闯入,赤红胡服上滴落的水珠在齿模间弹跳。她猛地甩出天蚕丝,锋利如刀,瞬间割裂房梁,坠落的账册里飘出张泛黄婚书,边角处粘着的檀木屑与谢明远的算珠材质相同。
(巳时·废墟旧宅)
腐坏的雕花梁柱间垂下密密麻麻的蛛网,崔璃玄色襦裙缀的磁石粉正吸附着铁钉。她左耳青铜齿轮轻轻转动,转到第五齿时,机关弩“嗖”的一声射穿暗格,半枚蜡封的臼齿模骨碌碌滚落脚边。谢明远见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桃木义肢不受控制地撞开积灰的妆奁,碎裂的菱花镜里映出他扭曲的面容——与齿模倒影严丝合缝。
"谢氏灭门那晚,漕帮运的是西秦桐油。" 白宸指尖捻着焦黑的《九章算术》残页,若有所思,忽然将鱼刺按星宿排列。那些刺尖指向的,正是萧明凰金簪上莲纹的七个节点。窗外惊雷轰然劈开雨幕,刹那间照亮瓦砾间半截烧焦的算盘,檀木梁上深嵌的齿痕与金簪凹槽完美契合。
(未时·漕帮刑堂)
铁锈味混着霉烂稻草的气息扑面而来,燕无霜靴底新刻的血痕正对刑架上的独眼老者,足链银铃吸附的铁砂在空中缓缓拼出谢家族徽。“那年七月半...”老者嘶哑的笑声突然哽住,溃烂的牙龈间露出半颗残齿——与妆奁暗格里的蜡模完全一致。
崔璃眼疾手快,玄冰针瞬间冻住老者欲咬舌的颚骨,磁石粉从对方衣领吸出片残纸。谢明远瘸腿跪在血污中,颤抖着手拼接纸屑,烧焦的"漕"字印章每个缺口,都对应他算珠上的齿痕。当萧明凰的金簪插入残齿缺口时,老者突然瞪圆独眼,喉间发出蛇信般的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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