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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狐殒西山（第1页）

寅时三刻的瓮城飘着黍米粥香，朱嬷嬷将蒸笼掀开时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箭楼轮廓。萧明凰的雪狐裘掠过熬药的陶瓮，金线暗纹扫落三片忍冬叶，正落在白宸撕破的玄色箭袖裂口处。

"侯爷这伤，倒是比西秦御花园的假山石还顽固。"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点在渗血绷带边缘，丹蔻在晨光中泛着孔雀蓝的冷光。白宸嗅到龟息丸特有的苦杏仁味正从她袖中香囊渗出，混着茉莉香膏的甜腻，像极了母亲化疗时病房消毒水与百合花混杂的气息。

崔璃的机关匣卡在城墙豁口，青铜齿轮逆时针转动的声响惊起三只乌鸦。她左耳垂悬着的墨家信物擦过青砖，磁石粉吸附的铜锈里显出半幅《守城器械图》——正是昨夜朱嬷嬷喂鸦的黍米排列的残章。

"东南风要转。"燕无霜突然从梁上翻落，赤红胡服扫过燃烧的云梯残骸。她靴底新刻的血痕正巧叠在萧明凰金线断裂处，两道痕迹交汇成矿脉图的等高线。银铃第七颗头骨的眼窝里，磷火映出三百步外敌将喉结处的刺青——与沉船账簿的朱砂批注同源。

白宸扯断九连环第七环的动作顿了顿。铜片坠入护城河时吸附的铁砂，在河面拼出母亲化疗时的心电图波形。他忽然记起穿越前最后看见的实验室白板，麦克斯韦方程组的峰值坐标正与此刻瓮城燃烧的轨迹重合。

伤兵营的药香暗涌

萧明凰的雪狐裘拂过伤兵染血的麻布绷带时，金线暗纹勾住半枚断裂的箭簇。她佯装整理鬓发，将箭簇藏进袖中鎏金香球，转身时狐裘扫过煎药的泥炉。

"公主小心烫伤。"朱嬷嬷提着豆豉蒸饼蹒跚而过，围裙扫起的风掀开药罐盖。沸腾的汤药里浮着三颗八角，在陶罐内壁印出青骨碑"民为贵"的篆书残笔。

白宸的玄色皂靴踩在药渣上碾了半圈。他嗅出当归气味里混着微量砒霜，抬眼时正撞见萧明凰将香球系回腰间。青铜锁扣的机关声与城头调试铁砂喷射器的动静完美重叠，像极了现代银行金库转盘的机械音。

"侯爷可知这忍冬叶的妙用？"萧明凰突然捻起药筐里的枯叶，金线袖口扫过白宸手背结痂的刀伤，"西秦皇宫的琉璃瓦缝里，每逢霜降就会生出带金线的变种。"

她的尾音消失在铁砂爆燃的轰鸣里。白宸望着敌楼腾起的狼烟，忽然发现燃烧轨迹与忍冬叶脉完全一致。昨夜沙盘显形的矿道图在脑海中闪过，缺失段竟对应着萧明凰金线断裂处的纹路。

蒸笼里的情报网络

朱嬷嬷掰碎第十三个蒸饼时，蒸汽在城墙砖面凝成水珠。豆豉的咸香混着新麦气息，引得三十只灰鼠从排水渠探出头。老妇人浑浊的瞳孔倒映着蒸笼竹篾的纹路，每道沟壑都对应着敌将轮值表的换防间隙。

"坎位要补铁砂。"她将碎饼抛向护城河的动作看似随意，饼屑落点却精准卡在三百灰鼠的必经之路。某只独眼灰鼠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捧着的饼渣显形出矿脉星象图的缺失部分——正是燕无霜银铃头骨磷火映照的坐标。

白宸的九连环缠在旗杆上叮当作响。他望着老妇人蹒跚的背影，忽然记起原主记忆里那个总在灶台哼童谣的乳母。穿越前在证券公司盯盘时，茶水间飘来的蒸糕香气与此刻的豆豉味诡异地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