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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姚滴珠喊道:“小桃红,怎么还不把东西收进去?”
小桃红朝后打个手势,接过洗脸进去,轻声道:“就收就收,小姐洗把脸啊。老爷到东洋去,想来再有半年就能回家,不晓得要带什么样地宝贝把小姐呢。”
滴珠抽泣了一声,抱怨道:“珠子宝石又有什么用,嘘不得寒温,比不得……”
小桃红忙把桌上的礼物都收起,回身拉小姐到妆台边,取围单罩了衣裳,除去她头上的攒珠累丝金凤等物,替她洗过脸,轻声轻语道:“前日和昨日都有媒婆来说亲呢,婢子已是打发了。”
滴珠冷冷哼一声。这个丫头极是不长记性,分明看到她为王慕菲伤心,偏又来说有人提亲。这半年听说她家老子在南洋发了财,来说亲的就络纡不绝,偏这些媒婆说话极是气人,明里暗里不是说姚小姐年纪大了,就是拿陈公子要纳她为妾来做比,好像但有人肯娶她为正室就是天大的恩惠,男方人品学问,年纪身家,不必问地,再差配她也绰绰有余。所以姚滴珠听小桃红说到媒人更是不快活。洗了脸,略擦了些粉,看着镜子里的人影,虽然比那尚氏年轻美貌,却没有她好命得适好男人,那生的美貌又有何用?
她就觉得做人无甚意思,丢下手里拈着的一片胭脂,换了件半旧的梅红夹袄,走到前日和王慕菲吃茶下棋的所在留连。
小桃红退到茶水房,叹息道:“我们小姐疯魔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老爷回来替她寻门好亲事罢。”正说着,就听见门房处吵闹起来,小桃红才从二门伸头去瞧,就看见陈公子口内不晓得说些什么,红着一张脸冲进来,管家们叫他的几个小厮架住了,无人能上前拦。
小桃唬了一跳,掉头就去寻小姐。陈公子不过借酒妆疯,看小桃朝书房去,料定滴珠在书房,紧紧跟着。
却说滴珠心神恍惚间,看见小桃不要命的跑来,后面跟着个男人。以为是王慕菲来了,惊喜的喊:“阿菲哥哥!”谁料转过月洞门地却是陈文才,不由的板起了脸,冷冰冰道:“小桃红请陈公子厅里坐。”
陈公子方才已是听见滴珠喜滋滋喊阿菲哥哥,越发相信这个贱人是合王举人偷上了,想到从前姚滴珠送她的那个耳光,李家退亲地耻辱,自家几年水磨功夫都白费。他又妒又恨,上前一把揪住姚滴珠,伸出巴掌狠狠扇了十几下,边打边骂道:“贱人,枉我待你如宝似玉,你转过背就合那穷小子偷上了,我呸。今日叫你尝尝我陈公子的厉害。”
小桃红先是发愣,看见陈公子动粗,抢上来要拉,叫陈公子使尽力气一脚踹到墙边。女孩儿家本吃不得疼,倒在地下一时爬不起来。
姚滴珠虽然叫陈公子扇地眼冒金星,偏咬着牙不哭不闹,趁陈公子踢小桃红,挣扎着推开陈公子。陈公子哪里肯放手,捞着姚小姐半边衣角,只用力一拉,夹袄合里边地两件中衣都被拉开,露出雪白的一块肉来。陈公子本是吃了酒地人,想着眼前这个女人叫人睡过了,心神荡漾,下边霎时硬起来,此时外头还无人进来,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她姚滴珠一无长辈二无亲戚,谁肯替她做主?自然老老实实低头。想到此,紧跑两步,搂姚滴珠在怀里,亲了两口,笑道:“从了我,本公子将就娶你为妻。”
姚滴珠又羞又恼,厉声喊道:“来人,把这个疯子拖出去。”一边拉衣裳,一边使脚踢陈公子。
陈公子忍着痛把手伸进她衣里乱摸,恶狠狠笑道:“你叫吧,就是府里去告,你姚家也不如我陈家势大,就是家财散尽了也不过是和奸。”
姚滴珠咬牙挣扎不果,伸出两只手,把尖尖的指甲在他脸上狠狠戳去。陈公子吃疼,又怕眼睛被她捣瞎,心里有一二分胆怯,就叫姚滴珠逃开。正待追,小桃红喊起来:“强奸啦,杀人啦。”陈公子嫌她吵闹,走过去又踢了两脚,骂道:“再喊,把你卖到鸣玉坊去!”
姚滴珠无处可避,趁陈公子踢小桃红,一边拉衣服一边爬到假山的松树上,对院外和陈家小厮相持不下的管家们喊道:“来救我,快使板子把他们打死。”
姚小姐此时头发蓬乱,衣裳破碎,极是可怜。陈家一个年纪大些的小厮心想:我们少爷爱她三四年,是要娶她做少奶奶的,不如退一射之地以为将来计,就抱着头妆胆怯蹿出去了。他这一跑,胆小的就跟着他跑了。胆大的抗着棍捧进来寻公子。
陈公子从前在庄上也看中过个把庄户的女儿,那小娘子起先也是抵死不从,挣扎不得一会半推半就也就依了。是以陈公子的胆子渐大,只当天下妇人都一般,就是吃了凌辱也不过打落牙和凉水咽下肚子,一床锦被挡奸情。实不料姚滴珠性子这样烈法。偏他家的小厮胆怯拦不住姚家的管家们。姚家人纷纷抡着扫把和棍子门拴冲进来,陈公子看看挂在树上的姚滴珠,丢下一句:“我娶不成你,别人也休想娶你。”吃守门的打了一棍,被两个忠心的小厮护着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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