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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心念愈发坚定,扬声唤来人,“取纸笔来!”
扈夫人知道不妙了,嘴里絮絮念着:“大哥儿还没回来……大哥儿还没回来……”
彩练悄悄往后退,眼下唯一的救兵就是大爷了,她退出上房,撒腿跑出了月洞门。
清如魂不附体,哭喊着:“父亲,你不能这么做,母亲和你是二十多年的结发夫妻啊!”
可是谢纾抬起血红的眼,狠狠看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小贱人,我回头再和你算账!”吓得清如噤了口。
扈夫人看他一笔一划书写,总觉得这是一场噩梦,不是真的。虽说她前几日就有预感,清圆此来必定没什么好事,她也静静等着,等老爷和她商议,哪怕是质问她,结果并没有,风平浪静直到今日。她以为老爷就算再生气,也会念及旧情,岂知为了清和大闹这一场,他竟要休妻,这让她实在想不通。
她还抱着希望,哀声道:“老爷,我和你做了这些年夫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忍心,把我打入那样万劫不复的境地里去!”
谢纾是铁了心了,面沉似水,连瞧都不瞧她一眼。
扈夫人知道无望,转而去求老太太,抱着老太太的腿道:“母亲……母亲,您是知道我的,我都是为着这个家啊!如今哥儿姐儿都大了,老爷竟要休了我,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吗!”
老太太眉眼低垂,像个悲天悯人的佛,叹息道:“文琢啊,你来我们谢家二十多年,掌家掌了二十多年,我是瞧你样样妥帖,才放心将一切交由你打点的。可你纵是功劳再深,也不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啊,四丫头碧痕寺回来遇了强梁,可是你联合了外人安排的?二丫头在护国寺里……那两个假和尚也是你派来算计四丫头的,你害人害己,怎么还不悔悟?老爷休你,是保全了你,倘或四丫头闹上公堂,不单这些,你身上还有两桩人命官司,按律你就是个死,你自己难道不知道?所以认了吧,什么都别说了,你父母健在,家里又有兄弟,不论好坏,总会给你个安身之处的。老爷的决定,必然经过深思熟虑,我如今上了年纪,也管不得你们那许多了,全凭你们自己吧!”
老太太是精于世故的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挣一挣,什么时候该放弃。扈夫人松了弦儿,颓然坐在地上,可是想起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不能把最后的尊严也丢了,便摇摇晃晃,勉强站了起来。
第97章
本来她以为,谢家一直在她掌握之中,当家主母的地位稳如泰山,只要谢家还要颜面,就没有人动得了她,原来她错了。
这二十余年白驹过隙,她得到了什么?丈夫的冷漠,婆婆的轻视,和一身埋怨。他们是早就商量好的,到了这种时候母子才是至亲,她永远是个外人。在大势所趋时,她和那些妾一样,都是可以被牺牲的,除了她的儿女,没有一个人会真正心疼她。
清如在恸哭,被清和打过的半边脸颊上,指痕还没有消退,看上去像个可怜的孩子。对于她,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万分羞愧,一念之差害了她一辈子,一个失去了清白的女孩儿,连自己家里的人都瞧不起她,叫她如何不慌张?她们拿她愿意做外室来嘲笑她,可母亲却听出了满满的辛酸,曾经她是谢家最尊贵的嫡女,本该有美满的姻缘,哪里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让这些猪狗不如的人来耻笑她。
如果自己在,倒还能护着清如,可如今老爷要休了她……竟要休了她,她觉得不可思议,简直像儿戏一般。可都是真的,是不能更改的了,那将来清如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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