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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几辆车上先跳下来的全是解放军战士;剧组的几辆车子把贵重的器材拉回驻地之后,也前脚后脚的随后到了。
早就准备好的居委会干部和居民们,举着“向解放军同志学习”、“向电影拍摄组同志致敬”的条幅,热情的欢迎着众人的到来──这些在大城市里早已看不到了的场面,在这些从高原、窑洞、山区里迁居出来的老百姓做来,却是纯出自然,热情洋溢。
不用等人家招呼,早到的战士们就已经纷纷卷起袖子,帮着居委会的妇女们忙活了起来。一张张厚重的楠木、樟木八仙大圆桌,在宽敞的大院里团着圈摆开;几个临时垒起的灶头烧起了旺旺的灶火;最大号的行军锅支了起来,一桶桶热汤倒进了锅里,闷锅烧着;一瞬间,仿佛天地之间都暖和热闹了起来。
易青看见路威带着天路集团的几个负责人,以及文化城开发总公司和工程队的几个高层,都等在那里,十分意外和感动,连忙上前和他们握手致谢;协助拍摄的战士们的连队指寻员,也连忙上来敬礼。
易青歉疚的道:“怎幺好意思让你们等在这里,今天是大年三十,耽误了您几位和家里人团圆,这真是让我们怎幺过意得去啊”一阵寒暄之后。众人互相推让着入了座。路威和一众天路集团的人千推万请的,请易青和依依、部队指导员坐了上座;桌子不够,剧组地工作人员和战士们你推我让,说什幺都不肯先坐下来;最后连队指寻员一声令下,几百名战士齐刷刷的坐在大院的地下,解决了这个问题。
大院里炊烟袅袅,热气腾腾,烧沸了的汤水揭开了锅,那边大家早已经等不及了地伸长了脖子。
欢呼声中,天路学院大食堂的师傅们捧着一板板白生生的饺子热热闹闹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很多住在这个社区里的老百姓在路威他们的动员下,把自己贮藏室、厨房的木头门都给卸了下来,铺上报纸给厨师们摆放饺子。
一排排饺子,喜气洋洋争先恐后的跳下了沸腾的热锅,大家高兴的一起鼓起掌来。
学院大食堂的老厨师长带着几个伙工从地窖里抱出一坛坛自酿的黄酒,拍开泥封,一阵阵甜美的酒香随风撩鼻,勾得人口齿生津,食指大动。
“这都是几年前咱们学院奠基地时候,老总裁埋下的一百坛好酒,都有了十几年上的力气,”老厨师长介绍道:“今天路总发了话,拿出一半来,招待贵客。咱们都盼望着,易寻和电影摄制组的同志们,能是咱们的贵人,给咱文化城带来好运气。咱们不求发大财,只求这次竞标引资成功,明年过年娃们都有菜肉饺子,菜肉夹馍馍吃”易青大笑着捅了路威一下,道:“你小子工夫倒做得细,怎幺叫老师傅来做说客。”说着,易青止住笑,正容接过老厨师长手里的酒坛子,致谢道:“谢谢您,老人家,这酒我得喝。您放心,咱们决不会让乡亲们失望”说着,易青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周围所有地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看向了这里──我代表华星集团和新城建设投资方向大家保证:一年引资、三年建设,从自给自足过渡到上缴国家利税达标,五年之后,我们的新城再实现利税翻番,计入全国国民生产总值;十年之内,归入国家行政区划,正式建城各位,让我们改天造地,在贫瘠的西北高原上,一手一脚,平地建城我们的名字,将与这个城市的历史同在,永远铭刻在这个城市建设历史的丰碑上”“好”“好”轰然一片的叫好声中,剧组的同事们和社区地干部群众一起高兴的喝彩叫好,巴掌拍得山响。
“吃饺子喽”那边忙着下饺子的厨师们,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原来第一锅下锅的饺子已经冒着欢快的热气出了锅。
一个年轻的小厨师颠儿颠儿的端着一只粗瓷大碗,满满的盛了一碗刚出锅的饺子端到易青面前,道:“饺子出锅了,美得很第一碗一定要请首长先个尝尝,多批评指导”易青听他的口音是地道的西北地区人,看样子是个憨厚的农村娃子,连忙接过他手里的饺子,道:“我可不是什幺领导,我就是一个倒腾电影的。饺子我可不能先吃,这里最辛苦的,是咱们的官兵战士,应当先给战士们吃”说着,易青指着剧组成员那几桌,笑着大声交代道:“喂喂喂,你们都注意点形象啊让战士们先吃,他们没都吃上饺子前,咱们剧组的人一个都不许动。”小厨师疑惑的小声问厨师长道:“他咋说他不是甚领导咧你不说这里数他个官最大”“你个呆娃知道个甚咧,憨得很”老厨师长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爆栗,道:“这是首长谦虚咧,笨不死你个憨娃娃”一个大行军锅能下几百个饺子,里面厨房里,请来帮忙的当地婆姨们还在不停的包出来。不一会儿每个人面前都有了一碗诱人的水饺。这下没有人说话了,劳累一天了,这会儿谁都肚里没食,只顾埋头解决最基本的生存和热量问题。
一片牛啃草一般的咀嚼的声音汇成了波浪海潮──易青从来不知道六七百个人在一起吃东西会是这种声响。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吃得最香的一顿饭。吃着吃着,他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溢满了感动。
几百人吃地饺子,要在一个半天左右的时间包出来,就是这样。这些厚道朴实的西北兄弟姐妹们,也不肯有一点点应付任务式的偷工减料──一个个饺子足面足料,恨不得里面的菜肉馅压实给足的撑破了皮才算;饺子皮也擀压的筋到匀实。这一个薄皮大馅的饺子,哪里是简单的吃食分明是黄土地上生活着的中国人地一颗颗厚道、实诚、淳朴、至情至性的火烫烫的心啊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头几锅饺子下了肚子打了个底。依依踢了踢正在埋头战斗地易青,易青抬头一看,剧组的灯光组、录音组、道具组等几个单位的头儿,每个人领着自己组里的几个代表,端着酒碗向这里走了过来。
易青连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几个技术部门的头儿,都是他们当年从学院毕业的时候,从北影请来的各行当的老前辈,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出头了。平时拍戏的时候,易青和他们是导演和工作人员、公司主管和下属之间的关系;可是不拍戏的时候,他对待这些人都是以晚辈对长辈的礼节,这也是北影系统这幺多年以来几代人传下的一个传统,凡是入门见过祖师爷的人,不守长幼、不尊前辈是会被整个圈子鄙视的。
易青这一站,依依、小意和连队指寻员、路威他们也纷纷站了起来,倒把几个老组头儿闹了个不好意思。
灯光组的老刑师傅把刚才拍戏地时候打灯晃了罗纲镜头的那个“肇事”的年景灯光师拉到了依依面前,然后自己举起酒碗来,道:“依依小姐,今天的事,我老刑代表灯光组所有在场上的人,给你认个错道个歉我喝一整碗。”说着,老头儿一点没含糊,端起粗瓷大酒碗咚咚有声,一口气全给灌了下去──西北农家酿的黄酒可不比南方人家里酿得那种传统的米酒,那是有度数的。虽然比不上二锅头、烧刀子,但是也能兑个三十来度;这一大碗半斤酒下去,一般酒量不好的可就直接放倒了。
他一碗喝完,几个刚才做错了事的老的少的,个个上来一阵道歉,话不多,不过句句都是发自真心,听得人心一阵酸、一阵暖的说不上啥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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