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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伪君子,这话可不像你平日的口吻啊,”玉幺冲他做了个鬼脸,“你应该说,不管生活平静不平静,你都要心如止水啊!”
安永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一路走到明堂,才得知裴太守已经前往八境台点兵了。
“这倒有点意思,”玉幺顿时来了兴致,拽着安永就往府外走,“也不知那巴掌大的八境台上怎么点兵,我们去看看。”
安永便依言跟着玉幺出府,坐进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马车因挂了太守府的徽帜,一路畅行无阻,昆仑奴则背着冬奴跟在车后,及至四人赶到八境台时,就看见裴太守已经全副武装,一身甲胄银光闪闪,正站在台楼上临江阅兵。
副将此时正手举旌旗发号施令,安永一行走到女墙边时,就看见一艘艘巨大的楼船正横列在宽阔的江面上,楼船的甲板上站满了水兵,正排列成方阵接受太守的检阅。船上战士雄浑的口号响彻云天,顺着呼啸的江风传到八境台上,震耳欲聋。
这时玉幺很亲热地靠近裴太守,望着江面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为什么战船都用铁链锁在一起?不怕敌军伺机纵火吗?”
“没办法,这是因为楼船太高,遇到风浪很容易出事。”裴太守对她解释。
“哦,”玉幺点了点头,随即仰头眯起明眸,翘着嘴唇对裴太守撒起娇来,“大人很快就要领军出发了吗?玉幺会想念您的!”
裴太守顿时两颊发红,飘飘然找不到北,回过神后却又心虚地瞥了安永一眼,汗颜道:“崔御史,您看这……恕罪恕罪……”
这时安永尚未答言,一旁的冬奴已指着玉幺痛心疾首地控诉道:“你这淫、娃、荡、妇哇……”
玉幺嘴角挑着一丝笑,直直盯着安永看了半天,却始终没能在他淡然的脸上寻出半点醋意,不禁懊恼地哼了一声,恨恨撇过脸去。
自裴太守领兵出发之后,赣州城内顿时比平日冷寂了许多。除了留在城中守卫的官兵,参与开渠的士卒几乎全都被调上了前线,安永只好将工程全面暂停,整日无所事事地待在太守府中,等候着前方传来军报。
居住在这座州城中的百姓皆是军户,因此家家户户都有男丁前往战场,留守在家中的老弱妇孺对亲人的安危牵肠挂肚,于是城中的每一座寺庙、道观,如今全都人满为患。
“赣州城的水军实力再强,恐怕也敌不过百越啊……”流传在街头巷尾的私语最终也传入安永耳中,让他越发不安起来。
战时紧张的气氛很快就从各个方面体现出来。先是宵禁越来越森严,出入城的盘查也越来越紧,渐渐地城门白天也鲜少再开放,原先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也没了踪影。柴米油盐的价格不断上涨,更遑论其他奢侈品,最终仰赖城外运输的瓜果时鲜都已绝迹,只有鱼虾水产暂时还不缺。
从天堂般滋润的日子沦落到坐困愁城的状态,前后不过短短两个月。
生平第一次如此接近战争,亲身体会到兵荒马乱的惶恐,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在一片风声鹤唳之中,连玉幺也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冬奴天天盘算让昆仑奴将自己背回新丰得花多少天,安永看着他们闷闷不乐的模样,心中隐隐也有些后悔——要是没来这里,留在新丰就好了,起码不用如此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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