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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建不加思索:“老挝和柬埔寨都没有跟法军正面交锋,只是不断袭击村庄,驱逐法国移民和为法国人办事的奸细,将他们的田地财产分给农民,同时不断利用山地丛林伏击法军小股部队,这段时间下来法军损失也着实不少。缅甸那边,英国大举增兵,缅甸游击队同样在极力发动群众,用伏击、地雷和冷枪跟英军周旋。据说有不少中国老兵偷偷跑过去加入了缅甸游击队,因为缅甸游击队开出的报酬相当的丰厚,而且他们也确实很需要那些在缅甸跟日军血战过好几年的中国老兵的经验。”
武元甲皱着眉头说:“换句话来说,他们都在积蓄力量,等中国外籍军团腾出手来了再发动大规模攻势,借助中国的力量一举将英法军队赶出去,对吧?”
安常建说:“对于他们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心里加了一句:“对于越南来说这何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武元甲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才说:“撤军吧……结束对荣市的攻势,撤回河内休整,等积蓄够了足够的实力,再大举南下,不灭法夷誓不罢休!”
安常建暗暗松了一口大气。别的他都不怕,就怕武元甲杀红了眼,一意孤行在蓝江口打到底。这四十多天以来,越军已经在这道见鬼的防线损失了多人,几乎把血都流干了,他们能有多少鲜血可以这样挥霍!现在越盟最需要的就是休整,重新发动群众,动员更多青年入伍并进行训练,把损失补回来,继续死拼的话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还好,武元甲仍然保持清醒,知道打不下去了,果断收手准备撤退,没有跟法军死拼到底,不然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几个小时后,武元甲召集团级以上干部开会,在会议上承认:对荣市的攻势已经彻底失败了,这是他指挥不当所致,他愿意承担所有责任,现在越军已经疲惫不堪,应该立即撤回清化、河内一带休整,恢复战斗力之后再图他举。
尤金上校对此很不满意:“武元甲同志,我认为你现在放弃对荣市的进攻,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要知道,我们困难,敌人比我们更加困难!打了一个多月,坚守蓝江口防线的法军同样伤亡惨重,疲惫不堪,只要我们咬紧牙关,克服困难,就一定能将他们的防线粉碎!”
武元甲无奈地说:“我们坚持不下去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而我们大多都是入伍才几个月,勉强学会了走队列和射击投弹的新兵,论坚韧顽强,是万万比不过他们的!就这样吧,马上撤退,辎重部队和伤员先撤,作战部队掩护,等辎重部队和伤员撤走了再行撤退,严防法军追击!”
尤金上校还是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在他看来,法军的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装备甚至还不如越盟的,蓝江口防线迟迟啃不下来,主要原因还是越军打得不够坚决,作战意志不够坚定,基层干部指挥不够灵活。当然,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中国外籍军团不肯出手相助,如果他们肯出手相助,将130毫米自行加农炮和坦克部队派过来,别说法军只在蓝江口防线放两个团,就算放十个团也完了!
说到底,上校并没有意识到自身的错误:他指挥的不是经过苏德战争的血与火粹炼的苏联红军,而是一支建军不到一年、绝大多数士兵在几个月前还在田里抡锄头耕作的农夫的部队,而他就是按着指挥苏军的套路来指挥这支稚嫩的部队,不吃败仗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当然,他也不见得会在乎越盟此次战役是胜还是负,对他而言,最大的遗憾恐怕就是中国外籍军团迟迟没有参战,他在实战中搜集中国外籍军团的情报的工作无从展开。
决心已下,越盟立即着手准备撤退工作。武元甲安排得还是比较妥当的,后勤部队和伤员率先撤退,而一线部队维持战线不动,甚至继续向法军发动小规模的佯攻,原本因为缺炮弹变得稀落的炮火现在也加倍的猛烈起来,只要天没有下雨,炮兵都会将炮弹狠狠地砸到法军阵地去,直打得天翻地覆,他们要用猛烈的炮火制造一种越军攻势不减的假象,迷惑住法军,同时也把沉重的炮弹打光了,省得往回搬。跟光头相比,越盟是幸福的,同样没有军工能力,光头想进口重炮炮弹得到欧洲去买,而越盟只要挖矿砍数就能换回一船船了,弹药补给充足,越盟自然用不着心疼炮弹。
部署是周密的,但是瞒不过精明的萨朗少将。越盟的保密工作做得并不好,补给情况让法军摸得一清二楚,所以得知越军炮火突然变得猛烈之后,他便知道越军要撤了。他冷笑:“现在才想到要撤?太晚了!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墓地,都留下来作有机肥吧!”
“全线反击!”
怒吼声中,数艘战舰拖着长长的尾流,穿过白茫茫的雨幕,逼近蓝江口,朝十几公里外的越军阵地扬起了又粗又长的炮管,装弹机构将药包和弹丸送入炮膛,雷管正在等待着击发装置的击发,呆需要按下电钮,恐怖的雷霆就会咆哮而出,摧山毁岳!与此同时,在越军后方数十公里,靠近老挝的丛林中也传来了战车引擎的轰鸣,仿佛蜇伏已久的巨兽已然苏醒,饥肠辘辘,而那些拖着疲惫的身躯撤向清化方向的越军,就是这头巨兽的美餐!
越军对此一无所知,他们正有些忙乱地、带着满腔的沮丧向后撤。苦战月余,寸土不得,反而搭上了一万多名战友的生命,越军将士都万分沮丧,士气低迷。他们并不知道,一场铺天盖地的厄运正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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