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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算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你见识倒是长进了不少,那你告诉我,何谓根本?”
惠灵公道:“怎么堂堂名门、天下第一大派,竟问出这样浅显的问题。何谓根本?饥渴时谁养你谁就是根本,行舟水上谁撑起你谁就是根本,危难中谁护着你谁就是根本。”
玄算子被他这套说辞唬住了,没想到这么个大老粗,在这么个小门派里修行了几年,思想上竟然能够发生脱胎换骨似的转变,其中不过三种可能,一是门派里有“心经”,叫人心念一致,乃是帮派改变了人,是不难做到的;二是有高人引带,只在个体间存在,这是人改变人,也不难做到;三是人与人相互碰撞,寻出一个主要的方向来,一同秉持、一同维护,这叫志同道合,是最难的。玄算子不知道作用在惠灵公身上的是哪一种,只知道绝不是最后一种,莫说这等小门派,就是白元、黑刹这类的,也很难做到,近期的长老叛逃事件就足以证明,志同道合只存在于想象里。
惠灵公觉得玄算子很无趣,不像是当年那个玄门老道,云里来雾里去的,现在反而竟是自己的话他很难听懂,还要费力的解释一通。
媃儿自从进了白元,每日在宗门里闲逛,试图找出些石丫下落的蛛丝马迹来。但一连几日,她都没有任何进展,因为长老、堂主以下人数众多,并不是几天能够见得完的,堂主以上人数倒少,但对于媃儿来说又极吃力,须立定不动、须耗费精力、须为人相对简单,因此,没有几个长老能够看得清,即便看得清了,也找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来。最先排除的就是白灵儿,从此前看上去明明很纯洁,但不知怎的,让人越来越读不懂了。
白霖和白松出走,明面上似是件亲者痛仇者快的惨事,但实际上却正如玄算子所言,他们两个出走,无论对于白元宗门还是白崇一个人而言,都少了些羁绊。在玄算子建议之下,白崇一严厉整顿,重新调整了人事分工,将水坎堂堂主漪岚调任丹成堂,桃谷子提擢为木林堂堂主,宗主堂白楠兼代七长老职,四长老白榆之子白无功出任水坎堂堂主,并选调白桢之子白无邪,白魅弟子白寻及此前竞试表现突出的白无名、白无尘做为新一任“四大护法”列自己左右。又安排玄算子到各防区传授天意、讲解门规,一番操作下来,白元上下活像打了鸡血,一个个兴致勃勃、斗志昂扬,势与宗门及宗主共存亡。等一切准备充足了,白崇一向古月下达了第一道钧旨,叫他火速调集北境、绝崖兵力,两面夹击,攻打晋王派。
然而,还没等古月出发,晋王那边就出事了——黄岐被杀了!一石激起千层浪,把白元派上下惊得目瞪口呆,也给新党上下当头一棒,一直以来,晋王都是不二的榜样,带给他们以“力量”,如今这个榜样倒了,且推倒它的还是它曾经摇尾乞怜、为之卖命的主子,这荣光与惨死之间的前后巨大反差,让人难以接受,但这其中不包括古月,或者说不包括古月身后的博文三人。他们一致认为,是晋王反水,欲悖逆黑刹,才招致这等祸端的,推己及人,自己若是惠泽行者,对于背叛者也定会以雷霆手段解决掉。
总之晋王黄岐山人死掉了,带着往日的恶名、带着昔日的荣光、带着倔强或卑微的秉性、带着自己亲手写下的耻辱死掉了,但他带不走亲手打下的寸土,带不走搜刮克扣的财富,带不走晋王派即将面临的厄运,更带不走后辈们的焦急和无助。
若完全遵其遗愿,墓志铭上定会被写上盖世英豪、后辈楷模,真像和内心写不进历史,像一缕青烟随风消散。至于功过,留与后人评,但评又何用,一代代、一茬茬,前赴后继,重复着前人的履印辙迹,生生不息。
白崇一找到玄算子,想要与他商量对策。玄算子开门见山,道:“当务之急只有两件事,一是要阻住黑刹的步伐,二是要安抚住新党一众人。古月那边好说,绝崖那边难办。这等变故既是挑战也是机遇,若抓得住,晋王疆土唾手可得,若抓不住,黑刹占据后,就如在门前筑起一堵墙,白元算是彻底跨不过拉瓦深沟了。”
白崇一道:“这两件没有一件是容易的。”
玄算子道:“把新党看做猛兽,驯服他一是靠循循善诱,一是靠棍棒相加,如今石三在我们手上,若再陈兵东山,将季布、伯舍两个团团围住,叫他进出不得,还怕前线不为我们卖命吗?第二件事看似很难,但真正的黑刹忍者也就千把人,如今多数守在拉瓦深沟北侧沿线,其它地方薄弱,我们陈兵东山无异于剑指其本营,彼时他必大股回撤与我们僵持,如此又放松了西面的防守和攻势,其主攻方向就变成了无间的那些人。他们交给古月,定保无虞。”
白崇一大喜,立即下令,着令二长老冲虚子、三长老白桢、四长老白榆、五长老白灵儿率乾元堂、风巽堂、雷震堂、地坤堂、水坎堂、山艮堂、泽兑堂、离火堂前往东山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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