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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不悔(第1页)

白老翁面朝大门的方向默然不语,一轮圆月端端堂堂悬在门外,孟流景膝行着挪到白老翁面前,抬手起誓:“流景今日对这月光起誓,会一辈子对裴清光好,绝不辜负裴清光,前路纵有千难万险,我心意不改。”

月亮足够慷慨,千秋万载,不辍照拂,白老翁抬眼望向天边,又垂眸扫过满脸真诚的孟流景,摇头叹息一声,替他的老伙计裴震认下了这门亲事。

“孩子,”白老翁探身握住孟流景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清光父亲之于我,是救命的恩公,之于村中诸位,是予以安身的善人,清光父母仙去多年,我们便是她的娘家人,你我皆为妖兽,应懂其中道义。”

孟流景郑重地点点头,白老翁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迈步走出房间。

九月十五,月圆似中元。

白老翁负手站在门前,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我们第一次见面,天上也挂着个亮堂堂的圆盘子,就像现在这样。”

孟流景站在白老翁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夜空,视线却被月亮旁一闪一闪的星子吸引。

白老翁陷入回忆,自顾自继续道:“那个时候我修行陷入瓶颈期,心急之下,莽莽撞撞地在山头化出原形,想要借着星月精华的加持蜕皮,却不想误入了捕蛇人的圈套,刚巧她上山,一脚踩中了我的尾巴,我痛个半死,她也被吓了个半死。”

白老翁边说边双手撑着膝盖缓缓蹲在堆在台阶上的衣服前,一举一动全然一个虚弱的人类老者,他慢吞吞伸出手,将手掌摁在衣服上,手指不断摩挲着衣料:“但她心善,虽然害怕,但还是把我救了下来,我为了报答她,就悄悄跟在她身后,毕竟那会儿是深夜,一个女子上山终究不安全。”

无论是作为人还是作为妖,白老翁都太老了,他的眼眶早已干涸,曾明亮的瞳孔也浑浊灰败,心口的悲痛与想念蔓延至四肢百骸,唯独爬不上双眸。

孟流景上前蹲在白老翁身旁,从衣服的角落里掏出一块素色的包袱布铺开,白老翁颤抖着双手捧起一件衣服,缓缓放到包袱布上,迟迟不肯松手。

“她是来挖野菜的,边挖边掉眼泪,”陷入回忆的白老翁打开了话匣子,“我自然要去帮忙的,可惜当时卡在了蜕皮这一环,导致连原本的人形都维持不了,只能拖着原形去附近拔野菜,再将拔出来的野菜归拢到一处,用小石头把她引过来。”

白老翁终于松开紧握的衣服,双手茫然地对着虚空一握,自嘲地笑笑:“她太聪明了,看到野菜的第一眼就猜到是报恩。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我没有现身,她也没有找我。”

“那个晚上,她坐在山坡上,边择野菜边对着空气讲话,她说她有个很乖巧的弟弟,才十四岁,突然被征了兵,天亮就要出发,她说她的家乡讲究‘上车饺子下车面’,无论如何也要在天亮前给弟弟包一碗饺子。”

“她很快就择完了菜,挎着一个小竹篮便起身朝山下走去,我送她送到山脚,便回了山里,”白老翁回忆起往昔甜蜜,不由扬了扬嘴角,“第二天晚上,她又来了山上,还是挎着那个小竹篮,我正准备去搜罗附近的野菜,却听她突然开口,你猜她说的什么?”

孟流景迷茫地看向白老翁,白老翁学着白奶奶的声音,语气轻快地开口:“蛇仙,出来吃饺子啦。”

孟流景没忍住也弯了嘴角:“好可爱的人类。”

“我也是这么想的,”白老翁笑笑,“可惜我当时辟谷,又怕自己会吓到她,便没现身。好在之后没多久,我便顺利蜕了皮,重得人身,我装成卖货郎去了山脚附近的村子,终于又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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