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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点到的那人,正是去年九月份婚宴后来接他的司机。司机揉了揉脸,好像那只是一块擦手的破布:“外面只是说钟有初出言不逊,大家都在等着看她受教训,大倌不动手,也有人会做事。”
私底下是有这些传言,尤其是小地方,一点点的事情也要反刍一样嚼半天。叶嫦娥知道,钟汝意知道,在场的人都知道,只是没人在钟有初面前提过,今天在饭桌上挑明,简直不得了。
“有初,没那么严重,我天天在外头打麻将,听说的真没那么严重……”
“这些话都他妈的从去年传到今年了!有意思吗?啊?有意思吗?钟有初,你以为说完了就完了?我是要面子的,你要不要?你也要!你对于尊严的渴求,简直是穷凶极恶!”
在缪盛夏的钳制下,钟有初就像一条滑稽的、被扣住腮的鱼,沉默地挣扎着。她的沉默更激发了缪盛夏的恶意。
“这事儿必须有个了结。”缪盛夏把戒指拿出来往她的手指上套,“结婚!我们两个的面子就都保住了。”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叶嫦娥脸色发青,钟汝意一脸厌恶,低头嘟哝了一句什么,那口型明显是一句脏话。真是父女连心,这句脏话钟有初是明明白白地喊了出来:“缪盛夏!你王八蛋!”
上一次没骂出口的,她全骂了出来,不带喘气,流畅无比,声音也嘶哑了,如同街头巷尾的泼妇一般,把他全家上上下下都问候了一遍。最艰难的已经说出口,缪盛夏反而笑得狞恶,显出痞气来:“钟有初,你想想看,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王八蛋,嫁给我你至少不会更失望。今天两家长辈都在,做个见证,我不能保证你一辈子快活,但保证一辈子宠着你。”
缪盛夏几乎要把钟有初的手指掰断了。叶嫦娥见到这场面,不禁心里发慌。她从不明白那么一个玲珑剔透、舌灿莲花的姐姐竟会横死,现在终于想通了,时势迫人,时势迫人哪:“大倌,我们家有初从来没有想过要高攀啊!小心呀,指头要断了!”
“高攀?难道怕你把我的钱都花光了?哈,那你还真需要一点儿想象力才行。”
大家都来劝,真心的、假意的,闹哄哄。钟有初疼得死去活来,整个人往地上缩。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厉寒的空气在室内卷起一阵小小的旋风。
“缪盛夏!我和袁市长等了你一个小时!你给我跑到这里来吃饭!”
缪家父子长得极像,尤其是面上都带着一股煞气,那煞气是在商海里淬炼过的,无坚不摧。缪父久不在公众场合露面,大家都忘记了他也是个火暴脾气,曾经在股东大会上动手揍过人。他见自己的儿子在强抢民女,一点儿也不吃惊,也没有劝阻的意思,竟是冷眼旁观着,要儿子自己住手。
脸色煞白的钟有初放弃了抵抗,可戒指却没能顺利地套上——她左手无名指的第二关节已经肿胀起来,皮下有一片隐隐的血点。
缪盛夏仿佛吃惊于自己的手段这样毒辣,后退了一步。叶嫦娥扑上去,心疼地查看着外甥女的手指:“有初啊,疼不疼?早知道小姨就不带你来吃这个饭了呀!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起你妈?钟汝意,你这个窝囊废!你女儿被欺负成这样了,你也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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