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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河属黄河水系,常年变道不定,去年八月因为汛期暴雨还发过大水,险些把西边的雄县给淹了,后来开堤引流至雄县与霸州之间,形成了个狭长弯曲的大泽叫‘猫儿湾’,至今仍连着大清河。”随军参赞中,有一名籍贯保定府的,对附近地形颇为熟悉。
朱贺霖脑中灵光一闪,抚掌道:“大清河、猫儿湾,好兆头啊!看来朕人生的第一场大捷冥冥中就应在此处了。”
苏晏听他说得玄乎,边琢磨,边拿手指划拉地图,很快就悟出了他言中之意:“皇上想用水攻?可眼下是春季,河道水量并不丰沛。”
朱贺霖道:“不,朕倒不是想引水淹城,而是……”
他把自己构思的作战计划层层道来,苏晏听了觉得可行,随军参赞们也频频点头,其中一人疑惑地道:“斗胆问皇上一句,哪来这许多船只?”
朱贺霖对各地军务颇为熟悉,看奏本也是挑军务的先看,闻言答道:“大清河下游靠近天津卫的三角淀是造船厂所在,有水师训练营,自然也有舟船。”
这下三名参赞都表示无异议,遂按计执行。
*
霸州城,枚园。
阮红蕉独自坐在软禁她的闺房内,表面看着沉静,心底却充满了忧思与愁苦。她是绝不可能投敌叛国的,故而王辰给的一天一夜考虑时间就成了漫长的刑期,使她在必死的结局到来前反复煎熬。
惊魂未定的婢女被放进屋子,劝她多少进些水米。
阮红蕉缓缓摇头。忽然心念微动,脱口道:“问他们肯不肯给我几条活鱼,我亲自料理。”
婢女传话完,王辰听了觉得有点好笑――没胃口用膳,倒有兴致下厨不成?于是还真给了三四条鲜鱼,连水桶一并搁在厨房里。
阮红蕉下楼,在守卫们的注视下进了厨房,动作娴熟地杀鱼、烹鱼,煎炸炖蒸,半个时辰内就置办出了一桌全鱼宴。
她坐在厨房里下人用餐的简陋方桌旁,摆下两副碗筷,一副给自己,一副放在对面的空位上。然后每道鱼都夹了一筷子,放进对面坐位的空碗里,默默说了声:“高大人,这是奴家最后一次为你做鱼了。日后,若是有幸能等到少爷或是高大人你,为奴家收尸,也算没白来人世一遭。”
恍惚间,那位貌不惊人的锦衣卫校尉――如今已是总旗了,却依旧态度温和――正坐在对面的空位上,朝她笑,笑里带着点紧张与期待。
待到高大人凯旋,奴家为你烧一桌的鱼。